江景睿确实急迫地想要谋份差事,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从商,更别提开青楼了,他到底是江家出来的孩子,自己再浑蛋,也不至于做这种事。
“福伯,给我支二百两银子。”江景睿回家第一件事就要是要钱,他要把钱还给石松。
“三少爷,老爷说了,要停了你的月例,再说,你的钱都支到明年去了。”
福伯的话,再次把江景睿心中的怒火激了起来,他撇下福伯回了悦榕阁,刚进门,就听见海棠气愤的说,\"都说江夫人最是善良,家大业大的,您病这样,喝点参汤怎么了,我去领东西,她还特意交代,把咱们院里的人参免了。”
“那是因为小姐的的事风寒……”瞥见了帘子外的阴影,陆月柔就知道是江景睿回来了,不等牡丹说完,她就开口阻住了话头,“我有没有陆冉冉那么好命,有江景珩那么能干的夫君,以后这样的日子还多着呢,你气得过来吗。这事儿可别让三郎知道,免得他难过。”
“月柔,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江景睿所有的坚持的自尊都在那一刻被撕得粉碎,江家人就那么嫌弃自己和月柔吗。
看着自责不已的江景睿,牡丹心里暗暗感慨,还是小姐有本事,明明是她风寒不能吃过于温补的东西,江夫人担心下人弄错才扯掉的人参,她寥寥几句,就颠倒黑白,让三爷对她愧疚无比,以后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没事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愿意的。”
一向高傲金贵的陆月柔如今越发善解人意,江景睿的愧疚便更甚一层,他搂紧了陆月柔,温声说,“月柔,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生平第一次,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念书学本领。
“三爷,外头有人找您。”江景睿的贴身侍从元禄进来回禀。
“我今日要陪夫人,谁也不见。”江景睿以为是昨夜喝酒那群狐朋狗友,想想就来气,一口气回绝了。
元禄不停地给江景睿使眼色,“爷,他们有要紧事,你还是去看一眼的好。”
江景睿这才放开陆月柔出去了。
“周冲他们几个都来了?”江景睿不无得意的问道。那几个人肯定是来给自己赔罪的。
“爷,来的不是周公子他们,是……是要债的。”元禄声音越说越低。
“要债,要什么债。”江景睿脸色陡然变了。
“说是之前您在飘香阁欠下的,奴才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元禄低着头,生怕江景睿发火。
他有些疑惑,他最近是去过飘香阁几次,可都是周冲他们几个闹着要做东,说他成婚之后就不同他们一起玩了,非要他去的,怎么会说是他欠的钱。
“走,带我去瞧瞧。”江景睿怒火中烧,真是大家都觉得他没用,谁都想踩上他几脚吗?
见了那几个人,江景睿不满的呵斥道,“本大爷何时欠过你们钱了。”
“三爷,你成婚之前你来咱们店里,有好几次都是赊账,最近又去了两次,你看,白纸黑字写着呢,上面还有您的印签呢。”要债的人倒是客客气气地将账单递了上去。
“这明明是周冲他们请客,为何要来找我要债?”江景睿将账单拍到那要债的伙计脸上,不想再跟他纠缠。
要债的伙计不依不饶,“三爷,本来周公子是要付钱的,可哪一次不是您死活不让,非要记在您账上,这眼瞅着要过年了,您就行个方便,把账给结了。”
江景睿酷爱喝酒,可酒量是真不咋地,酒后发生的事情,他向来是什么都记不起来的。
但那印签是他的,这可做不了假。
“多少钱。”江景睿懊恼地问道。
“总共加起来是六百八十三两,收您六百八十两就好。”
“六百八十两,你怎么不去抢。”江景睿愤怒得紧。换做平时,这点钱也不算什么,可是如今不一样了,父亲停了他的月钱,他又成了家,时不时给陆月柔添点首饰,每个月都入不敷出,一时半会儿,让他上哪找六百两去。
江景睿只好跟那人说,“你先回去,等我凑够了钱,自然就给你送去了。”
“三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咱们也是小本生意,这年关将至,等着这钱回去周转呢,老板说了,今日要不到钱,我就不能回去了,你们江府家大业大,哪里是差六百两银子的主。”
小厮是半点不松口,看那架势,今天要不到钱,他真的能在江府外头侯一宿。
江景睿看了看天空,时辰已经不早了,再晚点,父亲都该下朝了。
他可不想让父亲见到这种场面。
见江景睿如此为难,元禄小声提醒道,“爷,要不请三夫人……”
“住口。”江景睿感觉自己的尊严再一次被踩到了脚下,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用媳妇儿的嫁妆还酒钱。
“可是老爷他们就要回来了,不然咱们去找夫人?”元禄是真心实意替主子着想,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换做平时,江景睿肯定会去找江夫人撒娇要钱,可想起那晚父亲如此说自己,母亲竟半句都不替他解释,他早就心灰意冷了。
爹娘眼里只有江景珩,他们甚至爱屋及乌,连陆冉冉那个庶女都比陆月柔有地位。他是绝对不可能去求母亲的。
眼看着离江修文回来的时辰越来越近,江景睿心越来越虚,最后,他只好说,“你先回去,明日之内我一定把钱都还给你。”
“三爷,不是小的要为难你,我这么空着手回去,实在交不了差。实在不行,你就给我一个信物,回去我也好跟老板交代。”
江景睿无奈,只得将腰间的玉佩摘了下来递过去,叮嘱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玉佩,你可仔细着,弄坏了,小心你的皮。”
那伙计一脸谄媚地满口答应了,转头就变了脸色,连酒钱都付不起的人,装什么大尾巴狼。
江景睿没功夫管那伙计,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辈子会为了六百两发愁,虽然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欠的这六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