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到访打断了太子的话。值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叶知秋能感觉到太子微微绷紧的身体。
\"太子怎么在这儿?\"太后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眼底却藏着寒意,\"你才病愈,该好好歇着。\"
\"儿臣只是来谢过叶三小姐的救命之恩。\"太子不动声色地回应,但右手却在身后做了个手势。
叶知秋看懂了:太子是在告诉她,此事稍后再议。
\"太子有心了。\"太后笑道,\"不过叶三小姐现在也需要静养,你且回去吧。\"
太子躬身告退。临走前,他的目光在叶知秋身上停留了一瞬,似有千言万语。
\"叶三小姐。\"等太子走后,太后的声音陡然冷下来,\"看来你还是不死心啊。\"
叶知秋平静地看着她:\"臣女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不明白?\"太后冷笑,\"那你为何要在太子面前提起十年前的事?\"
\"臣女并未提起。\"叶知秋淡淡道,\"是太子殿下自己问起的。\"
太后脸色一沉:\"叶三小姐,你可知道自己在玩一个很危险的游戏?\"
\"臣女不敢玩游戏。\"叶知秋直视太后的眼睛,\"臣女只是在寻找真相。\"
\"真相?\"太后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讥诮,\"你以为你找得到吗?十年前你母亲也是这么想的,结果呢?\"
叶知秋手指微颤,但声音依旧平静:\"所以太后是来警告臣女的?\"
\"不。\"太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哀家是来告诉你:今晚子时,青云观有场法事。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真相,不妨去看看。\"
说完,她转身离去。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希望你能活着回来。\"
待太后走后,叶知暖连忙上前:\"三妹,这明显是个陷阱!你可不能去!\"
叶知秋却摇摇头:\"不,我必须去。二姐,你还记得吗?青云观是当年母亲最后出现的地方。\"
叶知昭神色一凝:\"你是说......\"
\"不错。\"叶知秋点头,\"母亲临终前写的信,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可是......\"叶知暖还要劝阻。
\"二姐放心。\"叶知秋打断她,\"我自有分寸。现在请你们帮我两个忙:大姐去查查青云观的主持是什么来历,二姐......\"她压低声音,\"去给萧将军送个信。\"
夜色渐浓,叶知秋独自来到青云观外。这座道观建在皇城西侧的一座小山上,平日里香火不旺,今夜却灯火通明。
她刚要上山,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如意?\"
苏如意从暗处走出来,眼中带着焦虑:\"三姐,别去。\"
\"为什么?\"
\"因为......\"苏如意咬着嘴唇,\"因为青云观的主持,就是当年那个西域商人。\"
叶知秋心头一震:\"你是说,那个精通蛊术的商人?\"
\"不错。\"苏如意点头,\"他其实是西域密宗的高手,专门研究各种蛊毒。十年前......\"她突然停住,\"总之,三姐千万别去。\"
叶知秋若有所思:\"所以青萝并没有死,而是被他带走了?\"
苏如意神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猜的。\"叶知秋淡淡道,\"如意,你到底是谁?\"
苏如意沉默片刻,才道:\"我是青萝的女儿。\"
这个回答虽在意料之中,但叶知秋还是感到一阵心惊:如果如意是青萝的女儿,那她的父亲岂不是......
\"所以你是在帮那个西域商人?\"
\"不。\"苏如意摇头,\"我是在帮我娘。十年前的真相,她都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不能说。\"苏如意叹道,\"就像姑母一样,有些事,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叶知秋心中一动:\"姑母?你是说我母亲?\"
苏如意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移话题:\"总之,三姐别去。我娘说了,今晚的法事有诈。\"
\"我知道。\"叶知秋点头,\"但我还是要去。如意,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忙?\"
\"如果我今晚没能回来,就把这个交给萧将军。\"叶知秋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让他下个月十五,一定要去趟青云观。\"
苏如意接过纸包,眼中含泪:\"三姐......\"
\"去吧。\"叶知秋推了她一把,\"记住,千万别让太后发现。\"
看着苏如意远去的背影,叶知秋暗自叹息。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青萝是林贵妃的贴身侍女,却嫁给了西域商人;如意是青萝的女儿,却被太后安插在叶家;而那个西域商人,现在竟成了青云观的主持......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十年前那个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山路蜿蜒,叶知秋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忽然,一阵诵经声传来。她躲在假山后,看见一队僧人正缓缓走过。
等僧人走远,她正要继续前进,突然感到右臂一阵剧痛。那些黑色纹路又开始蠕动,似乎在示警。
\"有埋伏......\"她心中暗道。抬头望去,果然看见观门两侧的阴影处,各自藏着一个人。
正犹豫间,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叶三小姐,别来无恙?\"
叶知秋转身,看见一个青袍道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那人相貌清奇,一双眼睛却透着诡异的光芒。
\"阿弥陀佛。\"道人合十施礼,\"贫道玄一,是这青云观的主持。三小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叶知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与记忆中的西域商人一模一样。
\"三小姐这样看着贫道,是认出来了?\"道人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带着几分异域口音,\"不过现在认出来,已经太晚了。\"
话音未落,他手中突然多了一枚青色的珠子。叶知秋认得这东西:正是当初在军营中害萧远珩的寒蛊!
\"别费心机了。\"道人冷笑,\"这里的寒气,是十年前那批的十倍。就算你有化寒丹,也承受不住。\"
叶知秋却笑了:\"你说得对,我的确承受不住。但是......\"她从袖中取出玉佩,\"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林贵妃临终前交给你的信,现在在哪里?\"
道人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我不但知道这个。\"叶知秋打断他的话,\"我还知道,青萝根本没死,而是被你藏起来了。因为她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太子身世的秘密。\"
\"你!\"道人厉声道,\"看来你查到的不少啊!\"
\"不。\"叶知秋摇头,\"我查到的远不止这些。比如......\"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比如太后为什么要对付林家血脉,比如我母亲为什么会死,再比如......\"
她话未说完,道人已经出手了。一股寒气瞬间将她笼罩,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她只觉得浑身冰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三小姐,你太聪明了。\"道人冷冷道,\"聪明人的下场,往往都不会太好。\"
叶知秋强撑着不倒下:\"是么......那你敢不敢告诉我,十年前那场大火,是不是你放的?\"
道人一愣:\"你连这个都知道?\"
\"猜的。\"叶知秋勉强一笑,\"不过你现在承认了。\"
\"哼!\"道人冷哼一声,\"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真相,那就让你死个明白:没错,那场大火是我放的。太后要除掉你母亲,而我要拿到林贵妃的信。可惜啊......\"他叹了口气,\"你母亲死前把信藏起来了。\"
\"原来如此......\"叶知秋喃喃道,\"难怪青萝会嫁给你。她是想......\"
话未说完,她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寒毒发作得太快,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但就在这时,她看到道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不好!\"道人突然喊道,\"中计了!\"
叶知秋用最后的力气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另一枚玉佩,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不愧是萧将军,来得真准时。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道人脸色大变,转身就要逃走。但为时已晚,一支穿云箭已经破空而至,直取他手中的青色珠子。
\"砰\"的一声,珠子粉碎。寒气顿时消散。
叶知秋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但她没有直接摔在地上,而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三小姐!\"萧远珩的声音中带着焦急,\"你怎么样?\"
叶知秋勉强睁开眼,看见萧远珩一身劲装,身后还跟着一队士兵。
\"将军来得真准时......\"她虚弱地笑道。
\"是如意告诉我的。\"萧远珩轻声道,\"她说你要查一个真相,让我务必来救你。\"
叶知秋心中一暖:如意终究还是站在自己这边。
\"将军......\"她突然说,\"我好像......查到一些事......\"
话未说完,她就昏了过去。但她知道,自己距离真相已经很近很近了。
而此时的皇宫内,太后正在焦急地等待消息。突然,一个太监匆匆跑进来:\"娘娘!不好了!青云观那边......\"
\"出什么事了?\"
\"萧将军带兵去了!玄一道长被抓了!\"
太后脸色大变:\"什么?叶知秋这个贱人,竟然敢......\"
话未说完,她突然看见殿角站着一个人。
\"母后。\"太子缓步走出来,\"儿臣倒要问问,这十年来,你到底瞒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