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连遥园这般偏僻的地方都能听到动静,可见这阵仗有多大。
「春桃秋杏。」
沈珍唤了二人进来,打了个哈欠道:「外头出什么事了?」
春桃忍不住掩着嘴笑,秋杏上前与她耳语了一番。
沈珍皱起眉头:「柳氏这是打算玉石俱焚啊。」
秋杏:「姑娘可要去前厅看看?那儿可是热闹得很呢。」
「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沈珍伸了个懒腰:「为我梳妆吧。」
毕竟,她的快乐可是建立在徐氏的痛苦之上的。
前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徐氏和柳氏跪在地上小声啜泣,二人皆是发髻散乱狼狈不堪的模样,沈国公坐在上首,颇为头疼地揉揉眉心。
大清早便出了这样的丑事,他只得匆匆向宫里告假,也不知道事后圣上会不会怪罪。
想到这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掷出一个茶盏:「你们还有脸哭!」
沈珍到的时候,徐氏正准备扑过去抓花柳氏的脸,还是沈国公吩咐人将她拉开。
沈国公正在气头上,对这个女儿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沈珍施施然坐下:「大清早便唱了这么一出好戏扰我清梦,我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枕头:「这个,该不会是母亲的孩子吧。」
沈国公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恶狠狠地瞪了徐氏一眼:「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国公爷,国公爷,我这都是被逼的啊!」
徐氏哭着爬了过去,抱住沈国公的大腿:「你我夫妻多年,你不仅夺了我的掌家权,还把我关进小佛堂思过,妾身也是一时着急才会出此下策啊!」
沈国公将她一脚踢开,指着地上那个枕头:「所以这就是你利用子嗣一事来诓骗我的理由?」
「国公爷,求您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饶了你?做梦!来人,将这个贱妇关进小佛堂思过,除了送水和饭之外不许任何人探视!」
徐氏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沈长平上朝去了,沈娆也去了书院,老太太不管事,剩下的那些姨娘和沈珍更不会为她说话。
全府上下竟连一个能帮她的人都没有。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她是要把这个「孩子」栽赃给沈珍的。
对,是柳氏!
都是柳氏这个贱人!
徐氏发了狠朝柳氏扑去,却被丫鬟婆子拦住拖了下去。
沈国公看向跪在地上的柳氏,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处置她。
柳氏也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原本她只是想害徐氏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再向国公爷诚恳认错,让他将她们母子俩送到城外的庄子上,好远离这府中的是是非非。
结果谁知道徐氏竟然是假孕。
不过她也知道,她和沈长安始终是这府中的众矢之的,他们又无人庇护,即便是徐氏不在了,凭她的手段也应付不了那个吃人的后院。
靠沈国公那一丁点施舍的爱?别傻了,他有前途无量的嫡子,怎么还会处处维护一个身弱多病的庶子。
思及此,她朝着沈国公磕了个头:「妾身嫉妒大娘子有孕,谋害大娘子属实,愿自请带着安哥儿去城外庄子上养病思过,还望国公爷同意。」
沈国公捋捋胡子,似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但他有些拿捏不准,便转头征求沈珍的意见:「阿珍,你怎么看?」
沈珍耸耸肩:「您的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孰轻孰重,您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沈国公一噎,确实,他的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既如此,便依你说得办吧。」
「谢国公爷!谢国公爷!」柳氏欣喜若狂。
「好了,闹了一早上都累了,散了吧。柳氏,午后我会派人送你去庄子上。阿珍,那半边掌家权利便交还于你吧。」
沈国公一走,这出戏是真的唱完了。
沈珍也起身准备离开,经过柳氏身边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我会同庄子上打个招呼,必不会亏待了你们母子。权当是我送给这个异母弟弟的满月礼。」
柳氏知道,有她这句话,他们母子往后的日子想必不会太难过。
只见她郑重其事地给沈珍磕了个头:「妾身,多谢七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