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清状况的柏越,还来不及整理见到故人该摆出来的神情。
就见不远处的宝贝女儿,叉着腰在小路上瞪他,大有他敢让甘甜甜碰到,就不认他这个爹爹的凶狠。
柏越被吓得一激灵,侧身躲过甘甜甜的飞扑,冲着清瑶讨好的笑了笑。
甘甜甜来不及稳住身体,因为在她的预想中,柏越一定不会让她摔倒,所以她没有收着力度,将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柏越身上。
却不妨柏越躲开了,他居然躲开了?
带着满脸的错愕,她摔了个以脸抢地,身后的贺怜儿,也来不及闪开,一屁股坐在了甘甜甜的腰上。
“咔嚓”
腰骨错位的声音,外加脸上二次擦伤,让甘甜甜疼得脸都青了,而这些抵不过她心底的错愕。
贺怜儿哭的脸都花了,直起身子,七手八脚的扶起甘甜甜。
还未站定,甘甜甜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在柏越身上。
岁月格外优待他,比起早年驰骋疆场黝黑健壮,如今有些老态的贺唯,柏越世家出身矜贵优雅贵公子的优势体现出来。
如今的他,就像是经过岁月洗礼的醇酒,气息悠远醇厚,本就俊美的脸庞更添从容,连眼角淡淡的细纹,都赋予了他独特的魅力。
让人不免怦然心动,起码甘甜甜的心就有些不受控制的跳动着,为曾经这个男人为她着迷而陡然升起骄傲。
可还不等美梦延续,她就见到他的眼神已不再为她停留,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那是一个绝美的小姑娘,就连自诩美貌的她也不敢与之匹敌,那是无法比拟的瑰丽,常人见之自惭形秽。
幸好,小姑娘的眼睛和鼻子生的与柏越十分的像,让她确定了他的身份,原是他那小女儿。
危机感还未散去,就像柏越毫不犹豫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凑到小姑娘身边讨好慈爱的笑着。
一下子矜贵全无,变成再平常不过的老父亲。
让甘甜甜陡然梦醒,眼前这个再不是曾经那个把她捧在掌心的少年郎,他成了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不再眼里只有她。
心头莫名的刺痛,让她忽略了身上脸上的剧痛,摆出她最柔弱的姿态,哀声唤道:
“阿越?”
柏越还没怎么着,清瑶就眉头皱起,抬脚就要往甘甜甜身上踹。
谁准她那么叫的?
老娘们平白恶心人,她的爹爹是属于她娘亲的!
她那看所有物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柏越和随后赶来的甘沫赶紧拦住宝贝女儿,不是别的,甘甜甜伤的不轻,女儿要是把她打死了不要紧。
可是她的死可不能赖上他们的宝贝女儿。
清瑶没能挣脱爹娘的钳制,气呼呼的看了一下柏越,眼神质问他是什么意思?
甘沫连忙搂住清瑶,凑到她耳边道:“我儿莫气,只管相信你爹爹就是。”
柏越也在这时看向甘甜甜,眼神无波无澜,皮笑肉不笑道:
“将军夫人这样的称呼不妥,你我虽曾是故人,但到底一把年纪了,直呼姓名过于亲近,将军夫人应唤本官一声柏大人。”
甘甜甜嘴唇颤抖,呢喃道:“柏,柏大人?”
什么时候他们竟然生疏至此?
而且他竟然说她老?
她老了吗?
甘甜甜这样的人,如果柏越情绪激动的怒骂指责,她反而会把心放在肚子里,因为那样她可以确定,柏越心里还有她。
而不是如今这般平静无澜,最让她心神震动的是,柏越他不是装的,他的眸中再无疑是她的影子。
让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不爱她了?
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这样的事实让甘甜甜有些抓狂,忍不住胡言乱语,“阿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是不是恨我当初那样对你,我只是……”
“夫人!”
匆忙赶来的贺唯脸色阴沉的从甘甜甜身后呵斥了这么一句。
甘甜甜脑袋瞬间清醒过来,脸色苍白的看向贺唯,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语气冰冷的喊过她……
贺唯却不看她,眼神看向对面的一家四口,被那略显娇蛮的小姑娘美貌震的有些回不过来神,暗想怪不得能将陛下迷的神魂颠倒。
这样的女子,非顶尖的权势不能图谋。
艰难的移开视线,他眼神对上了昔日劲敌和被他休弃的前妻。
曾经炙热的爱过他的甘沫,坚定地站在柏越身边,二人虽无对视,但莫名有种能互相依靠,谁都插不进去的感觉。
甘沫犹如一株顽强生长的劲草,不需要呵护,带着让人能将后背交给她的安宁放心之感。
让贺唯莫名想到时时刻刻躲在他身后的甘甜甜,需要他去呵护捧着,一点点小事就对着他哭哭啼啼。
累吗?
他其实是累的。
但他曾经与甘甜甜的爱情佳话,不容许他有一丝退缩。
否则,他们曾经的轰轰烈烈,岂不成了笑话?
心中那不舒服的感觉,让贺唯的脸色越加阴沉,语气也格外的冰冷。
这一刻,他似乎忘了柏越已经荣升京中新贵,早已不是当初他肆意打压出京的存在。
他怒声道:“这就是你们柏家的待客之道吗?本将军好好的妻女登门恭贺你家乔迁之喜,可你们却故意将本将军妻女弄的如此狼狈!
柏越,你最好给本将军一个交代,否则……”
“否则什么?”
穿着一身铠甲,刚从军营归来的甘凌高声问道。
大门外停着一队轻骑兵,虎视眈眈的围住了贺唯带来的人。
贺唯脸色一变,正要斥他大胆,竟敢将军营中的兵将私自带出。
就听甘凌笑呵呵的对着柏越夫妻道:“父亲,母亲,门外这些都是我在营中结交的兄弟,今日将他们带回来府中聚聚。”
对呀,是招待兄弟,可不是什么私自带兵出军营呢。
“好好好,娘这就命人准备酒菜。”
甘沫笑着应下。
贺唯的指责咽了回去,见自己带来的人手被人围住,气势也矮了一截,不过这也让他有时间打量甘凌。
冷硬的心不免一动。
这,是他的儿子甘凌?
那个曾经被他嫌弃,连姓氏都不肯赋予的儿子?
他可真像他呀,不是长相上的过分相似,而是那股子军将之气,简直与他一般无二。
又想到府中他与甘甜甜唯一的儿子,因为甘甜甜太过宠爱,而脑满肠肥不思进取,平日撵鸡追狗没个正形。
年纪大了,心也软的贺唯,不免对眼前的甘凌升起一股亲近之意。
“你,你是甘凌吧?我是你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