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滋……”
电流声从口袋中响起，埋在臂弯里的小脑袋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少爷？”
传声器听筒内温润好听的男声多了几分迟疑，音调不由得低了下来。
“说。”
听到熟悉的声线，纪慈细长的睫毛动了动，被打扰的感觉很不好，精致的五官浸着浓重的阴郁，清脆的声线里都透着冷意。
另一边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嘴角含笑地望着监控画面的赵桓脊背蓦地一凉，眉头微蹙，少爷他怎么了？
赵桓面色骤然严肃下来，端坐好。
“根据您的要求，我们已经查到少爷您说的女孩，她叫郁棠，是纪家为您挑选女仆中的一名。”
“所以，少爷您还要见她吗？”
赵桓尽可能小心地说话，生怕自己哪里又会惹得纪慈不高兴了。
嗤……他刚刚已经知道她叫郁棠了。
原本还想直接关闭传声器，隔绝噪音的纪慈眸光微怔，她……是来应聘……女仆的？！
那是不是就证明他以后可以一直看到她？！
她会一直待在他身边！
男孩漆黑如墨的瞳眸霎时间绽放出光亮来，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淡粉色的唇瓣不由自主地勾起，弯起弧度的眉眼也看得出他此刻心情极好。
蓦地，大脑中闪现出那张让他格外刺眼的脸。
那那个家伙是谁？！
男孩握着传声器的手一紧，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纪慈的理智终于回归，细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合理的地方，脉络逐渐清晰。
“赵桓，爷爷他到底安排了多少人？”
他精致的眉眼紧拧在一起，面色阴沉地快滴出水来，几乎算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不会和他猜测的一样吧……
“一共十人，分别有五男五女，都是从……”
见纪慈问起，赵桓一五一十地将挑选仆从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是不是有个叫许殷的？”
纪慈没有耐心听他从爷爷开始讲起，出声打断，问道。
“是的”，不过少爷您说是怎么知道的？他们曾经见过？
虽然脑中飘过疑虑，但赵桓也只能把这些压在心底，如实答道。
“好，我知道了。”
得到了与心中一般无二的答案，纪慈没有感情地将传声器掐断。
夕阳已落，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是临近傍晚的夜色。
纪慈紧握着传声器的手逐渐松开，站起身来，墨黑的眼睛幽幽地望向远方，小小的身体似是要融入黑夜里，只余沉默。
既然选择权在他手里。
那么……
纪慈细长的睫毛微垂，投射出一片阴影。
你只能待在我身边哦……只能是你一个人呢……
“呵——”
轻微的低笑声携带了淡淡的愉悦，仿若恶魔的呓语。
……
“我不想走！呜呜呜——”
阮橙用被子把整个人包裹在床上，头也闷在里面，手死死攥着被角，怎么也不肯出来。
见她势必要撒泼到底的模样，张燕按了按眉心，压住隐隐作痛的脑仁，保持理智地想同阮橙讲道理。
“不管你怎么闹都不可能改变这个决定，相应的补偿我们会让院长转交给你，你还是先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明天我们会专门送你回去。”
“我说了！我不走！”
“你们谁也别想赶走我！”
阮橙尖着嗓子，几乎快从胸腔里发出声音，听得一旁的几个孩子齐刷刷地捂住耳朵，面露嫌弃。
苦口婆心地劝了这么久，张燕仍是不理解为什么阮橙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残存的几分耐性也被她这么一闹，彻底地消失殆尽。
“我希望你能认清一点，我不是来跟你商量，而是通知你，知道吗？”
女人的声音极冷，镜片下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严肃的话语一字不落地全都落入阮橙耳中。
“你自己好好想想，明天我们会准时来送你走。”
这话说完，张燕也不想再多费口舌，扔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留下几个看戏的孩子面面相觑，恨不得从对方身上知道其中的原因。
听高跟鞋与地面踩击声渐渐远去，阮橙才不情不愿地拉下棉被。
“我就说她要憋不住了。”
“你猜的真准，她还真就把头露出来了。”
“那是，当年我闷在被子里最久可以坚持半个小时，阮橙她还是差了一点。”
阮橙原本眼角还泛着红意，配上她发白的小脸，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谁知听见几个孩子的讨论声，顿时阴沉下来，眼神像一只阴冷的蛇，暗戳戳地睨着刚才几个说话的人。
刘洋被阮橙这个目光看得有点害怕，自知理亏，摆了摆手，连忙叫停了其它两个人聊的热火朝天的同伴，抱歉地看向阮橙。
谁知，这样反而让阮橙更加注意到了他身后两人，见他们脸上都带着笑，还以为都在嘲笑她，阮橙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道。
“你们早就希望我离开了是吧？！所以知道我明天就走，一个两个的都不装了哈！”
“什么好朋友，都是装的，真恶心！”
“在孤儿院里还说会一直对我好，照顾我，全都是假的！你们以为我走了，自己就会好过？！”
“你们两个聊得很开心是吧？！你不知道他以前背地里偷偷说你胖的像头猪，只是可怜你才跟你玩，真是惨呐，一直被别人骗得团团转！”
阮橙眼底闪过疯狂的神色，彻底失去理智，抬手指着刚才笑得最欢的两人，大声说道。
“还有你们！”
阮橙头一偏，还算圆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两个看书的女孩，面色微微扭曲，眼底发红，突然加大音量，吓得了所有人一跳。
“她不是一直在找丢了的娃娃吗？！哈哈哈，哪里是丢了，都是你以为的好朋友偷偷剪烂了，那些破棉花还是我帮她扔去垃圾桶的！”
“我早该看透你们的！一个个都自私虚假的很，没有脑子，被别人耍都是活该！”
阮橙一顿输出，几乎把在场所有人干过的阴私事全都透露了出来，一连接着一环，让刚才还感情颇好的朋友顿时“反目成仇”，纷纷脸红脖子粗地互相质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