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潘石一脸不信,萧尘也不着急,淡淡地抛下一句话。
“既然潘大人不信本官,那本官也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说着,他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懵逼的潘石。
不是,这打开方式不对吧?
按常理,不是应该来回拉扯几下吗?
萧尘想要说服他,让他供出幕后主使。
他不屑一顾,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萧尘再拿出一些更爆炸的消息吓唬他,然后他再考虑一番,拿捏一下,可以获得更多的筹码。
然后萧尘再考虑一番,表示自己一定会替他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他再从指缝中漏一些信息出去。
萧尘根据他提供的信息抓到了大鱼,对他的信任也与日俱增,而他也在地牢生活得愈发滋润,外面的风波也根本波及不到。
最后萧尘在陛下面前不仅美言了,两人还合作了起来,他官复原职,在夏州的官场彻底站稳了脚跟……
但现在,他仅仅是稍微怔楞了一下,萧尘转身就走,一点不拖泥带水。
这厮果然如国公爷所说,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也根本不管人情世故,就是直愣愣地往前冲。
偏生他这种冲劲,让这些官场老手无所适从,颇有种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感觉。
“哎!!!萧大人,你等等!本官哪能不相信你?别走啊!快回来!”
潘石绷不住了,他有种预感,错过这次机会,萧尘不会再来找他。
萧尘继续走,不过地牢路湿地滑,再加上光线昏暗,根本走不快。
若是有人在他前面,就能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狐狸笑。
潘石继续大喊:
“萧大人!萧大人!本官有重要线索!”
潘石脸上的淡定和古井无波荡然无存,满是急切和渴望。
他怎么忘了,萧尘根本不是一般人,虽官位卑微,但手握重权,又十分敢想敢干,否则也不会干出杀了国公爷之子的勇事。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越坦诚,反而越能获益。
萧尘抬起的脚终于停了下来,他回望至潘石的方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了过来。
“希望潘大人不要让本官失望,机会只有这一次。”
潘石哪里还敢拿乔,忙不迭地道:
“是是是,下官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官职比萧尘还大,但现在为了减轻罪责,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萧尘慢悠悠地走了回来,这次他没有让狱卒打开大门,而是站在门外居高临下看着潘石。
“说吧潘大人,看看你所掌握的线索,够不够买你这条命!”
潘石看了一眼旁边的狱卒,这就是郡府的衙役,他眼神示意想让其离远点。
结果狱卒不为所动。
见潘石挤眉弄眼,萧尘眉头一皱,对他说道:
“所有郡府的人都归西厂调遣,潘大人,抓紧时间进入正题,莫要耽误本官的事。”
潘石连忙陪笑道:
“大人,这事儿最好就咱两知道,万一此人听到了去通风报信,让坏人先逃跑了,不划算啊!”
萧尘对狱卒道:
“你去前面守着。”
狱卒乖乖地走了过去,看得潘石牙痒痒,不过眼下他也没什么可挑理的,西厂以绝对的霸道控制了郡府,再加上长公主殿下也在这里,若是再闹腾,说不定陛下直接让军队入驻,十个他都不够杀的。
潘石深呼吸了一口气,便开始将自己所知的包括证据之类的和盘托出。
“萧大人,其实夏州城与私盐的唯一关系,就是销售那些从官盐场中倒运出来的私盐。”
“真正黑暗的地方,就是永城!”
潘石道:
“永城那里虽穷,但是盐场却多,大秦的盐基本都是产自那里,官盐价贵,产量又不足以撑起整个国家的使用,从沈长安掌家之日起,他就盯上了这块肥肉,和永城以及夏州城的地方官勾结,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国家口中咬下这块肉。”
萧尘问道:
“他是如何操作的?”
潘石眼中闪过一丝惧怕。
“其实说来也简单,只要跟官府打通关系,他来具体运作,官府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官盐私盐都是从永城的盐场所出,盐场每日出的官盐是一套账本,私盐出的量又是另外的量,反正盐场只要还有盐,那他们就能继续盗取。”
萧尘问:
“也就是说,沈长安打通了上下关系,做两套账,一套上交朝廷,这是官盐的正常情况,而私下则是大肆生产,将官盐当成私盐来卖?然后再给官府交一些银子,堵他们的嘴?”
潘石扯着嘴苦笑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永城还没那么惨,事实是他直接凌驾于官府之上,威逼来此地就任的官员,如果他们肯按照他的路子大开方便之门,那便像大人您所说的那般,给官府一些好处,盐场的事情官府就睁眼瞎,如果官员不答应,最后的结局都是横死无一例外。”
萧尘诧异道:
“难道就没人往上反映?”
潘石看了萧尘一眼。
“萧大人,你以为为何陛下要同意您成立西厂?不就是因为上达天听的渠道,被这些世家大族给堵塞了吗?沈长安的生意遍布七国,咸阳也有他的生意,他要想整死一个普通的地方官,那简直易如反掌,而且还能想办法抹去他的痕迹,就算官员的家人去告,去闹,也没用。”
萧尘点点头:
“的确如此。”
潘石因此想起了自己屈辱的经历。
他初来夏州城的时候,本是一番雄心壮志,看到路边乞讨的人排长队,个个瘦骨嶙峋,立志要让这里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这番理想便被沈长安扼杀在摇篮中。
在他刚到此地任职的时候,沈长安便摆了“鸿门宴”,在宴请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露出了獠牙。
沈长安当时只给他两个选择,要么听他的,当个富裕的傀儡,要么反抗,早晚被整死。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长安就将上一任郡守的夫人杀了,就在他的面前。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他不得不服软!
因为上一任郡守,也是突发疾病暴毙了!
人死如灯灭,死了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