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接下来裴御女说的话,又让梅妃身子一僵,眼中的锐光也随之黯淡。
“...但不管是谁出手,必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景内官此番查探,注定徒劳无功。娘娘只需作壁上观,切忌与皇后争锋,否则岂不是反让纯妃娘娘坐收渔利?”
梅妃冷笑一声:“本宫召你来,可不是听这些搪塞之词。”
裴御女欲言又止,目光扫过殿内众人。
梅妃挥手示意于嬷嬷等人下去,只留贴身侍婢琉璃在一旁伺候。
“娘娘您何苦与纯妃娘娘争口舌之利,临安侯府今非昔比,又有庞大财力,皇上登基未久,正是需要倚重纯妃娘家之时。您看皇后娘娘,何时不是对纯妃娘娘都客客气气的。”
“纯妃与孟婕妤主仆情深,但臣妾冷眼旁观,皇上若为长远计,未必乐见纯妃与‘选侍’走得太近。
往后的日子长着呢,谁又能总站在得意处呢?”
梅妃怔忡片刻。
这些道理她何尝不知?可每每见纯妃与孟氏形影不离,那股无名火便按捺不住......
裴御女细观梅妃神情,见她眉宇间怒意稍敛,便轻移莲步向前。
“坐下说吧。”
琉璃会意,立即搬来一只缠枝牡丹纹绣墩,轻轻置于贵妃榻前三步之处。
裴御女福了福,挨着绣墩边沿坐下,顺着刚才的话又道:“再者,娘娘明鉴,咱们的皇上并非专宠,眼下无论谁得宠,都不过是一时荣耀罢了。
当务之急,是娘娘您早日怀上龙嗣。国公爷送臣妾入宫时,也是这般嘱咐。”
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但无论是她还是梅妃,都心照不宣地略过了“体弱难孕”的隐忧。甚至两人面上都丝毫没有担心的神色。
梅妃听罢,颓然跌坐回榻上,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皇上虽不专宠孟婕妤,可近来...也有些日子未踏足本宫这里了。”
裴御女略作迟疑,低声道:“娘娘,夫人曾交代,娘娘在宫里若...未尝不可......”
......
晨光熹微,宿鸟初啼。
碧琅轩。
寝殿内,孟姝半夜未眠,至五更才迷迷糊糊睡下。此刻鬓云散乱,杏眸半阖犹带困意,身侧锦被堆叠如云,余温犹存。
“娘娘醒了。”
绿柳闻声轻步入内,素手挽起鲛绡帐。金钩碰撞的清脆声响中,晨曦漫进罗帷。
“什么时辰了,皇上可已起驾?”孟姝嗓音微哑。
“姝儿昨夜睡得不安稳,小睡一会再起也不急。”一道清朗声自屏风后传来。但见皇上玄衣玉带,墨发高绾,俨然已梳洗停当。
孟姝支起身子:“皇上为何不叫臣妾,可别误了去凤仪宫请安的时辰,绿柳,去备......”
话音未落,皇上已行至榻前,掌心轻按在她肩头,“姝儿身子不适,今日免了请安,朕已着人去与皇后告假。”
见她又欲起身,皇上俯身,忽而开口:“这般着急...莫不是要急着用避子汤?”
声线陡然转沉,让孟姝措不及防。
晨光斜照,帐内骤然沉寂。
孟姝怔了怔,指尖微颤,缓缓抚上皇上手背,随之半跪于床榻之上:“臣妾孟氏,向皇上请罪。”
睫羽轻颤,青丝散乱铺陈绣枕。
皇上静立榻前,看着这一幕,眸光沉沉。
昨夜入寝时,他一直都在等她主动开口,却没想到等来的却只有一句请罪之言。
他的唇边泛起冷意,指尖勾起她一缕散发,轻笑道:“‘选侍’奉‘主母’之命,每侍寝,皆服避子汤。婕妤起于微时,最是恪守规矩,罪从何来?”
冰凉的嗓音似碎玉落盘,在寝殿中激起森然回响。
绿柳闻言瞳孔骤缩,垂首屏息,连衣角都不敢稍动。
(公司团建两日,今晚才回,仓促之下只写了这么多,明日补两章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