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梨是当天晚上联系上陈雨菲的,陈雨菲是第二天下午落地京州的。
她赶得急,甚至未曾带任何行李,风尘仆仆地就出现在了赵闻州暂住的酒店。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赵闻州原以为是客房服务,开门瞬间看见陈雨菲那张雪白的小脸时,面色瞬间阴沉下去。
“你怎么来了?”
“闻州哥,我说怎么这些天都见不着你人影,赵阿姨说你工作忙,结果你竟然回国了!”
陈雨菲身材娇小玲珑,是时下流行的白幼瘦审美,腰细腿长,身段柔软,她是北舞科班生,若非当年那场意外,让她终生不能再跳舞,如今的她大约也已经是个声名远扬的大明星了。
赵闻州深吸了一口气,“工作需要。”
他边说,边让出一条路,给陈雨菲进屋,然后拨打了前台电话预定房间。
陈雨菲伸手拦住他,“不用浪费钱,我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
“胡闹!”
赵闻州本来这几天心情就不好,也难以再像从前那样耐着性子继续哄着陈雨菲了,“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授受不亲?当初我的腿断了之后,整整三年,都是你抱着我日常起居,除了最后一步,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陈雨菲不依不饶。
赵闻州脸色铁青,按捺着性子,寒声道,“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当年我是肇事者,对你要负责任,你断了腿,抑郁闹自杀,不肯配合治疗,我没办法才亲力亲为。现在你的腿已经好了,你可以重新开始你的人生了,还能和从前相提并论吗?”
陈雨菲眼圈顿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圈,“闻州哥,我已经没有人生了,我的人生早在七年前就毁了,你答应过要一直照顾我的!”
赵闻州皱眉,扶了扶额,“我是说过这种话,但我没有说过要娶你。陈雨菲,我只当你是妹妹,亲妹妹。当年你也说只拿我当亲哥哥对待,我才破格亲自照顾你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可是……我想嫁给你……”
她瑟缩着肩膀,泣不成声,那样破碎柔弱。
赵闻州想起当年的那场车祸,心里一阵压抑沉闷,大学毕业那年,他刚拿到驾照,家里给他在国内买了辆新车。
他开着那辆车去学校找绯晚,却意外发生了一起车祸,撞断了一个女生的腿。
那个女生就是陈雨菲。
当时的陈雨菲是北舞校花,能力出众,前途无量。
而这场车祸,彻底毁了她的舞蹈梦。
陈家不要钱,只要他坐牢,可一旦坐牢,他今后的律师生涯就彻底毁了。
为了前程,他在陈家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才终于获得陈雨菲的原谅,而陈雨菲唯一的要求便是让他照顾她,直到她的双腿恢复健康为止。
那时的他,心中充满愧疚,同时也充满了感激,感激她没有送他进监狱,感激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舞蹈生涯被毁,就愤恨得也要摧毁肇事者的人生。
为了照顾她,他和绯晚开始频繁争吵。
绯晚无法接受他和一个陌生年轻女性同居,一次又一次吃醋闹别扭。
一个是受他牵连断了双腿的苦主,一个是自己一手栽培的养成系女友。
他没得选。
他亏欠谁,心就向着谁。
这七年,科技飞速发展,医学也在进步。
美国的医疗水平已经足以治愈陈雨菲的双腿,他每天忙忙碌碌接案子打官司,就是为了支付陈雨菲治腿的费用。
如今她终于彻底痊愈了,对赵闻州而言,就像是压在心头的一座大山,终于消失了一样松快。
“雨菲,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娶你。”
“你还惦记着迟绯晚是吗?”
陈雨菲眼中划过一抹嫉妒,她咬紧唇,泫然欲泣,“这么多年,你还没放下她?”
“早就放下了,我不娶你,不是因为我还放不下她,而是因为我把你当亲妹妹来疼爱,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明白吗?”
陈雨菲不甘心,当年他跪在她家楼下,下着雨,他浑身湿透,狼狈至极,可挺直的脊背却透着不俗的气质,哪怕陈雨菲没有看清他的脸,惊鸿一瞥却已心动。
这七年,他们朝夕相处,他对她极尽温柔与包容。
她以为那便是爱。
可是家人催婚的时候,他却逃了。
陈雨菲泪流满面,上前抱住赵闻州的腰肢,“闻州哥,我可以不逼你与我结婚,但是你能不能继续陪着我?我们还和从前那七年一样。”
赵闻州叹了口气,温柔却又薄情地轻轻掰开她环在他腰肢上的双手,“不可以,因为,我迟早是要结婚的,虽然我拿你当亲妹妹,但是我们之间从前那样的相处方式是逾矩的,我怕你待在我身边,日后我的女朋友会吃醋。”
陈雨菲闻言身体猛然一抖,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为什么这么残忍?
她心痛如刀搅,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吸吸鼻子道,“我……我去住其他房间,你放心,我不干扰你,只要你让我留下来。”
“随便你。”
赵闻州瞥了她一眼,拿起房卡下楼。
他给陈雨菲订了一个月的客房,但前台递给他房卡的时候,他却没有立刻接,而是眼神冷冷地问,“你们酒店是不是泄露了客人的资料?为什么我朋友不打招呼就轻易找到了这里?”
“这位先生,您误会了,我们酒店一直很尊重客户隐私,只不过……昨天后台网络系统突然遭到黑客攻击,瘫痪了十分钟,您的信息很可能是那时候泄露出去的。”
黑客攻击?
赵闻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沈知凌。
那个传闻中的计算机天才,凭借他如今的实力,攻击一家酒店的后台系统根本不是难事。
况且雨菲来了京州,对自己而言也是一种限制。
绯晚若是见了雨菲,两人一定会再起争执。
那他好不容易和绯晚重新建立起的关系就毁于一旦了。
赵闻州眼眸划过一抹犀利。
他已经猜到了幕后之人,只不过没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