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的仗义直言,在拉车大叔看来就显得格外讨人嫌。
想也不想直接反驳,他满脸怒容
“大姐,你咋能这么说呢?”
“咱本地都是这个价,你不晓得吗?”
见他还敢明目张胆的狡辩,大娘更是气上心头,撩起袖子就指着对方鼻子指突突,
“知道你娘的,我知道?”
“打火车站到这不到一公里,才收一毛钱。
你就是给人姑娘送到颐和园里头,也就将将二十公里,我就不信这些时间里头你一直都有拉不赢的客!
不就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不懂行情,故意欺负人吗?”
大叔虽然对小姑娘的开价有些虚,但对眼前的大姐是真只赚一份辛苦钱。
这会见她因此倒打一耙,更是气的脑子充血,嗓门瞬间就拔高了好几个度,
“姐,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我那是看你不容易,我才想少收点钱!”
“哪有你前脚占我便宜,后脚就破坏我生意的道理?”
大娘被他死不悔改的架势气得更加恼火,双手一拍,更加大声的嚷嚷
“你还有脸说我占你便宜,哪家雇车的不讨价还价?”
“你当我是瞎子聋子来蒙是吧?人家跨区也才不过两块钱封顶,你倒是敢开价这!”
“五公里就三块钱啊!一趟就挣人小姑娘十几块钱!临时工一个月才几个钱?说出去我都嫌臊得慌!”
大娘眼瞅着对方气的眼都红了,也不太敢再一个人面对。
毕竟自己五十来岁的人了,真要把人惹急眼了,挨上那么一下还得了?
如果儿子们都在家那就另说。
就是因为一大家子男人都不在家,她一把老骨头了实在搬不动这么些东西,这才天舍得花这一毛钱雇的车。
她会这么冲动,也是因为自家那傻乎乎不知道拒绝人的老五。
就因为雇车这个事上过大当,所以在看到这个跟自家老五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遭受同样的遭遇时,心头积压的怒气直接就上头了。
上头归上头,但她还是知道不要轻易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直接拔高嗓门压过对方的辩解,
“大家都快来评评理哈,这有个拉车滴,欺负外地来的小同志,一趟就要人小闺女十几块钱!”
“乱收费哟,破坏人民团结,不得了了啦!”
大叔嘴皮子比不上她,被她越说越气,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下一捶座位皮。
可一下瞬,立马反应过来这是才换的新车,心痛不已的马上检查起座位皮。
确认没有损坏后,刚松一口气,就明显感觉到被争执吸引过来的人群,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他那叫个又气又急。
“姐,这可不敢瞎说,我可真正经经营,你咋能瞎说嘞?”急得他连家乡土话都飙了出来。
“我瞎说,到底是谁瞎说?人小姑娘就在边上,是不是你出的5公里就要收人家三块钱?”
“我要哪里说错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报公安抓我!”
“你倒是去啊!”
大叔被她的虎了吧唧的言行举止给吓到了,语气也适时软和下来,
“姐,你就说这事你是不是非要插一杠子?”
“没错儿!我今天还就管定了,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报公安!”
说着大娘一把拽住大叔的胳膊,就要拉着人去公安局。
此刻事态已经发展至不可控制的地步,早就有热心的同志去找巡逻的公安同志去了。
而被挤在最外圈的舒苗此刻也是一脸懵。
老实说,在大娘为自己出头时,她确实想观望一下情况,并借此了解一下车价。
毕竟她手里虽然有钱,但也不希望做那个冤大头。
只是她没想到大娘的武力这么猛,再加上又低估人从众看热闹的心理。
就在大娘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当口,她三两下就被人群挤到了最外面。
有心想挤到里面,劝大娘冷静一点,但无奈围观的群众见她是个面嫩的小姑娘,压根不见动弹就算了,还反过来训了她两句。
于是自公安局出后绕了一圈的舒苗,又再次被带着回到公安局。
大厅里,
这边是被批评罚款的大叔,那边是保护欲十足的大娘紧紧攥着舒苗的手,愣是把人公安同志都给训老实了。
到最后,舒苗直接被霸道护崽的大娘拉着,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公安局。
一出公安局,大娘拍拍舒苗的手,得意的挑眉一笑,
“闺女诶,不是我说,你这闷葫芦性子可要不得,以后啊,可有的学嘞!”
“是是是,大娘说的对!”舒苗还能说什么?
她自然是忙不迭直点头,虽然对方这么做对自己帮助不大,毕竟她已经决定了换个人问价。
但好歹人家也为自己出头,舒苗精准从编织袋里掏出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油纸包,直接塞进她怀里,
“大娘,多谢您费心了,这是一点家乡的小零食,给您甜甜嘴,全当是咱俩处个忘年交怎么样?”
舒苗担心对方会拒绝,便故意绕了个由头。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对大部分气势十足,和勇于争取自己利益的女性抱有天然的好感。
虽然她自我感觉算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女性,但在外露的攻击力方面,她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比如嘴皮子不够利索,言辞表达不犀利之类的短板。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倒是希望以后跟大娘能学上个一两分。
就算学不来也不打紧,毕竟光大娘的脾气就蛮对她胃口的。
“忘年交?”大娘斟酌了一下这个词,随即噗嗤一声笑开了,
“哎呦喂,你这小闺女说话可真讨人喜欢,这不是要跟我处姐妹吗?”
“是啊!”舒苗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再次肯定的点点头。
“两个人性格合得来便是朋友,难道还在乎年龄差吗?”
听闻此言的大娘更加乐呵了,轻抚自己皱痕横生的眼周,嗔了女孩一眼
“你这话是不错,但我们俩真要凑到一起聊东家长李家短,孩子婚嫁之类的,你能听得惯吗?”
“那要是听得惯呢?”
毕竟大娘眼睛明亮而锐利,眼瞅着就不是那爱嚼舌根的人。
如果只是聊些八卦,谁还能比得过自立啰嗦吗?
“你这闺女,可真是。”大娘摇头失笑,本想点点她的鼻子,但转念想到这个动作过于亲昵,便改为拍拍她的手背。
“那好,大娘我就跟你来个自我介绍,我叫刘大丫,夫家姓陆,你唤我陆……”
“刘婶子!”往年轻了叫总错不了!
“诶?嗨!你这闺女真是的……”话虽是这么说,但她看向女孩的眼睛也越发柔和。
“我姓舒,单名一个字苗,来自湖省,来上学的!”
“苗儿……,苗好啊!只要有个苗在,就不愁长!”刘大丫笑了,摸摸她的头,满眼的慈爱。
“小时候身体不咋好吧?瞧现在这苗儿长得,多壮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