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慢慢的挖掘出来,刑部的人来了,替下了锦衣卫,毕竟这活他们熟悉顺手,同样赶来的仵作拿着工具,开始验尸。
江大人看着已经被挖出的五具尸骨,而那枯井还未挖到底。
那张脸已经不能用凝重来形容了,一双眼底冒着火苗。
他冷冷的看着武阳侯一家,“这就是侯爷说的几个下人!好个侯府,死的专门是六七岁的幼女吗!”
江大人毕竟是多年浸淫在各种案子里,一眼就看出这些尸骨大概得年纪,都是六岁到八岁不等的幼女,这些尸体上都裹着破烂的华丽的丝绸或锦缎衣裙。
越是往下挖出的尸骨,上面的衣裙腐烂的越来越严重,从衣物上都能明显的看出越往下挖的尸骨年份越是久远。
侯夫人已经被吓说不出话来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幼女的尸骨!
武阳侯沉默不言,崔玄看似镇定,眼底的慌乱是掩饰不住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荒院里摆了满满十二具尸骨,刑部的差役才从井里出来。
“禀大人,挖到底了。”
烈日炎炎,暖风阵阵,明明是盛夏时节,院子里的人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浑身都透着森冷的寒意。
叶清雅一张小脸苍白如雪,若不是叶清妤扶着她,她腿软的都站不住。
“大姐姐,她们,她们,我,我没想这么多……”
她是不是闯祸了!
叶清妤温声安抚,“不怕,该怕的是做下这些罪孽的人。”
叶清雅用力的点头,抱着叶清妤的胳膊的手越来越紧。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叶清妤一旁,忽然丫鬟焦急的叫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平静。
叶清妤这才发现不远处一个清美的小姐,脸色苍白如纸,刚刚睁开水盈盈的眸子,刚刚似是差点晕过去。
小姐轻声道,“半夏,住口,我没事。”
“你,快去,告诉父亲来接我。”
半夏蒙住了,“啊?小姐,您这么难受,奴婢离开您,您怎么办啊,奴婢扶着您慢慢回府吧。”
“不必,你听我的话,快去!”她妙目流转,看了看地上的尸骨,眼神在武阳侯一家身上似有若无的扫了一下。
“可是,可是您……”半夏还是不放心自家小姐,早知今日就多带个丫鬟出来了。
叶清妤不认得这个女子,只是看她身子,总觉得有些眼熟。
她友好的笑着开口道,“我这里有醒脑止吐的药丸,小姐若是信的过我,可含上一颗。”
她又道,“晚秋,你去这位小姐身边照顾着些。”
女子苍白的脸上浮起感激的笑意,“多谢淳安郡主,臣女陆知瑶见过郡主。”
陆知瑶?这不是陆相女儿的名字吗?
叶清妤看着陆知瑶,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柔美一身清雅气度的女子。
陆知瑶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若论京都的才貌双全的女子,陆相嫡女陆知瑶当坐首位。
前世今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个才名远博的女子,前世,她似乎是远嫁外地。
叶清妤拉着叶清雅向陆知瑶走近些,晚秋听命来到陆知瑶身边,从她的荷包中翻出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倒出一颗药丸送到陆知瑶面前。
陆知瑶毫不犹疑的接过药丸送到嘴中,看向叶清妤的眼神中带着亲昵。
半夏见小姐有人看着了,快步出了小院。
徐氏上去挽住陆知瑶的手臂,心疼的道,“唉,看这小脸白的,伯母这里有梅子,你吃一颗。”
陆知瑶害羞的接过徐氏递上的油纸袋,柔声道谢,“多谢顾夫人。”
徐氏越看陆知瑶眼神越热络起来,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儿子,在看看陆知瑶,哎呀,越看越般配!
就是不知陆相家这女儿有没有婚约呢。
没人知道徐氏心里想的,此时,仵作忽然出声,“咦?这个是?”
就见仵作从一具尸体中夹出一个东西,东西被衣物裹着,保存的很好,阳光下,明晃晃的金光,晃花了不少人的眼。
“这是个金锁啊。”仵作低声嘟囔着,“还挺精致的,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东西。”
“给我看看!”曹大人忽然上前夺了过来。
江大人不悦的道,“老曹,你干什么,这是证物,你怎么能随便动呢!”
曹大人的脸色倏地白了,那双虎目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江大人一看他的神色不对,“老曹,这东西你认识?”
曹大人珍重的摸索着金锁,开口声音嘶哑,“这,这是婉婉的东西,这是婉婉!”
曹大人看着那具森白的尸骨,那样刚毅的男人,竟然流下泪来。
他的婉婉,他终于找到他的婉婉了。
江大人神色狠狠的一凛,他当然知道曹大人口中的婉婉是谁,这可是他找了五年的小女儿!
曹大人猛地抬头,如利箭般的视线射向崔玄。
崔玄心底像是被曹大人的眼神射了个窟窿,那目光里的恨意,排山倒海般的压的他喘不过气。
忽然,那视线消散,那一瞬间,像是幻觉一般。
曹大人冷冰冰的盯着武阳侯,“崔侯爷,给本官给说法,我的女儿,我丢了五年的女儿,她的尸首为何会出现在你武阳侯府的枯井里!”
“我,我,我……”我了半天,武阳侯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暗暗瞥了儿子一眼,用力的压下心底的怒火,咬牙道,“曹大人,本侯真的不清楚啊,这个院子荒芜了很久了,也许,也许是有什么贼人杀了人,发现侯府这处院子荒废多年,将这里当成埋之处。再说,侯府那么多的事,谁会关心一个荒芜多年无用处的院子啊。”
侯夫人跟着附和道,“是,是,曹大人,我们真的不清楚,您女儿之事,我们也很心疼,但,这个院子地处偏僻,平时就连下人都不来这个院子,今日,也不知叶小姐如何进来的,我记得,这个院子的门是上了锁的?”
崔玄眼神一亮,跟着道,“定是有贼人害了这些人,发现了这里没人来,不声不响的将尸体埋进了枯井里,曹大人,是我家的疏忽,没能发现这里的异样,竟不知您寻了这些年的女儿也被害了。”
崔玄一脸悲伤的说着,看着曹大人的眼神诚恳又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