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我……”
段正淳犹犹豫豫,若是不指天发誓,他可以信口开河,但若是指天发誓,他是真心不敢。
毕竟刀白凤出自摆夷族,而且是摆夷族族长的女儿,摆夷族在大理势力强大,他要是敢休妻,那么别说摆夷族不同意,可能会反叛,就是他的兄长保定帝也不会同意。
“既然你不能做到,那你就滚吧!从此以后,别再来曼陀山庄,不然别怪我冷血无情。”
看到段正淳的样子,李青萝极为失望,心头陷入前所未有的冰冷。
“阿萝……”段正淳心有不甘,他了解李青萝知道此时李青萝不是在说气话,是真的要和他一刀两断,心里无比的慌乱和烦躁。
“你若是不走,别怪我就将你的事传入江湖,到时候大家一起赴死,也算应对了往日的誓言。”李青萝面若寒霜,美眸中满是冰粒子。
“我这就走,这就走。”
段正淳身子一哆嗦,哪里还敢停留,快速离开婚房,他了解李青萝,知道李青萝的疯狂,要是李青萝真的把他的事传入江湖,他即使不死,名声也会尽毁,大多数人都不会放过他,大理皇室也会成为一个笑话。
呵呵——
李青萝看着段正淳离开的方向,一行清泪划过脸庞,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悔恨和酸楚。
“不知道,该不该留下你。”
李青萝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眼神复杂,面色时而柔情,时而阴沉狠辣,矗立在原地。
“希望姑爷不是那般薄情郎。”
门外的健妇见状,幽幽的叹息一声,将房门关上,大步走向大堂,准备去找寻王行之。
段正淳与李青萝的事,她们这些老人都知晓,本以为自家小姐遇到良人,可以幸福一生,但段正淳一系列的操作,别说李青萝,就是她们这些下人都看不过去。
索性将希望寄托在便宜姑爷王行之身上。
健妇刚一关门,李青萝也回过神来,迟疑片刻,也跟着走出婚房。
健妇脚步飞快,很快来到内堂,在距离不远处看着。
李青萝也没贸然上前,而是在健妇身后,静静的看着王行之几人,秀眉轻轻皱起。
此时,王行之与一群好友喝得正欢,已然醉酒三分,身上的婚服散乱,头顶的帽子早已不知丢在何处。
“这姑爷好不哓事,怎么喝成这样子。”健妇见状,皱着眉头向前,想要拉着王行之回房。
“行之兄,众人都说你词赋一流,但对军事又极为看重,何不以此为题,作词赋一首。”恰巧这时,王行之一位同窗开口。
“是啊行之兄,今日你大婚,已经成家,何不趁此机会,说说你的志向如何。”另一位同窗,紧跟着附和。
其他人闻言,也齐齐把目光投向王行之。
“赵妈,先等等。”
李青萝身形闪动,拦住想要继续上前的健妇,目光落在王行之身上,她虽然与王行之成婚,但说到底对王行之并不了解,以前也只是听说过王行之的名声,她也想趁此看看,王行之的才华到底如何。
呵呵——
王行之已然有了三分醉意,眼神有些迷离,但也知道这是一个扬名的机会,众人的要求,他也听得清清楚楚,他慢慢起身,拿着酒杯,一口灌下,唇齿轻启。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好句——
众人一听齐齐瞪大了眼珠子,虽然只有两句,但已然能看出,此句不凡。
李青萝眼前一亮,紧紧的盯着王行之,她自幼就喜欢习文,虽然自身文化底蕴一般,但也有鉴赏能力,对有才之人十分欣赏,不然也不会钦慕段正淳。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塞外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王行之没理会众人,迷离的眼神中带着缕缕精光,语速陡然加快。
众人身临其境,仿佛感觉自身身处战场,有一种金戈铁马的感觉。
李青萝眼神迷离,死死的盯着王行之,生怕漏下一句。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王行之幽幽叹息,宛若迟暮老人一般,缓缓坐下,给自己缓缓倒了一杯酒。
“好一个了却君王天下事。”
“行之兄大才。”
“这首词当名扬天下。”
“当饮三杯酒。”
……
王行之话落,周围一片叫好,更有几人狂饮玉液。
“想不到,他居然有如此才华与志向。”李青萝目光深远,紧紧的看着王行之,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
“敢问行之兄,此词何名。”
喧嚣之后,一人轻声询问。
众人一听,也齐齐放下手中物,齐刷刷的看向王行之。
“破阵子。”
王行之嘴角含笑,抬起酒杯轻饮一口,轻声道“我曾读史,见识过秦之威望,汉之强悍,唐之盛世。”
“也曾见识过,三国之战乱,晋末之残酷,唐末之纷乱。”
众人闻言,纷纷垂首,在座的所有人都饱读诗书,自然也知道王行之所说之事。
王行之幽幽叹息“可惜,我宋之繁华,财富之广,远胜历朝,可却独独缺失汉唐故土。”
众人沉默,大家都清楚,王行之所说的汉唐故土正是燕云十六州,这是所有宋人的痛。
“所以,我之愿,不在朝堂,而在疆土,我之愿,是收回燕云,重塑汉唐荣光。”
王行之豁然起身,朗声高呼。
他今日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留下来的人中,不仅有他的同窗好友,还有蔡卞派来参加婚礼的人,以他和蔡卞的关系,今天他这番话十有八九能传入当今赵煦的耳中。
赵煦与北宋其他皇帝不同,是难得的雄主。
赵煦在位期间对外族态度强硬,绝不割地求和,若不是死得太早,北宋定然是另一番光景。
现在是元佑六年,高太后已经慢慢放权,赵煦在朝堂之上也有了一定的威势。
王行之敢保证,只要《破阵子》与他这番话传入京都,一定能引起一些人和赵煦的关注。
到时候,他只要想办法解决掉赵煦的的身体问题,得到赵煦的信任,权柄自然能增加。
届时,他要报复段正淳会轻松许多,况且赵煦只要活得久,大理自然不可能独立在外。
亦或是,他即使无法为赵煦逆天改命,只要趁着赵煦还在时外放,执掌一方权柄,训练一支精兵,不仅能报复段正淳,还可以保全自身,甚至于取代赵宋。
毕竟,赵煦之后,北宋最大的败家子就会上位。
“行之兄好志向,何不游历一番,更好完成自身志向。”一位青年拍案而起,双目中透着浓浓的精光,看着王行之的眼神,更像是看到知己一般。
青年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但却带着一股贵气,威势十足。
“这位兄台所言及是,不历州县,哪能知道民间疾苦,不经战阵,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但现在,我们还有一关未过,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会全力备考省试,争取榜上有名。”
王行之轻笑,青年他虽然不认识,但也知道此人是与蔡卞的人一起从汴梁而来,再加上青年身上自带贵气,他自然也不会傻乎乎的认为是蔡卞的下属。
“行之兄说得没错,科举在即,只有过了这一关,我们才能立足朝堂,为国家做贡献。”一位同窗开口。
其他人也认同的点点头。
“不历州县,不经战阵。”
青年却眼中带着些许精光,对王行之更加欣赏。
“赵妈,这些都是姑爷的朋友,他们若是醉酒回家,在太湖上不安全,你去安排一些客房,若是醉得不省人事,你就安排他们住下。”
李青萝侃侃而谈的王行之,眼神中带上了一抹温柔,轻声对一旁的健妇嘱咐。
“是,小姐。”
健妇点点头,转身离开。
“要是……”
李青萝看着如众星捧月的王行之,幽幽的叹息一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