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雨萌边说边打量着苏若离。
只见苏若离一派轻松自在地坐在客厅的主位上,半点都没有寻死之人那神色奄奄的状态,更没有因为她们到来而有半点忐忑。
她是早就认识苏若离的,她光顾过苏若离管的首饰铺。
当时她亲自接待了她们这些贵族千金,逐一介绍首饰的款式与材质,半点都没有官家小姐的包袱。
她一方面是鄙视苏若离竟然做着这样抛头露面的工作,另一方面又羡慕她可以不用拘在府内,自由的与外界接触,懂得她们所不知道的知识,接触到她们不可能接触到的人。
所以那日在江蓠雅集知道苏若离竟然如此有才华天赋,却被苏家如此埋没的时候,她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
但今日看着她似乎没有如传言那般彻底被苏家人打倒,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总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不应该就因为家人的拖累而让她身上的光华褪去。
齐雨萌的话也让苏若离一愣,似乎传言的效果比她预料的还要好一些。
琴墨认出了赵思琪,极有眼色的来到苏若离身侧,搀扶着苏若离给赵思琪行礼。
知道苏若离腿上有伤,赵思琪连忙摆手免礼,示意苏若离赶紧坐回位置上。
赵思琪是完全没有想过苏若离会是如此状态,以至于准备了一个晚上的满腔腹稿统统都用不上了。
她狐疑地看向苏若离,试探道:
“若离,我和雨萌听说你受了不少打击,所以想着前来与你聊聊天,劝解一二。
“不过,现在看来若离你已经好起来了,倒是我们多心了。”
苏若离让她们进来院子,自然就预料着要让她们看到她逐渐恢复的模样。
既然她已经打算给那个男人机会,那么这辈子的大婚,她再也不想像上辈子那般的随意。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在意了,在意的就会更多。
她可不想坐着轮椅拜堂,更不想在她的婚宴上还要上演苦情戏。
她想开心喜悦地回应那个人的期待,她想让他们有一个完满的大婚。
所以,她改变了策略,决定让自己‘好’起来。
更何况,可怜人只能得到他人的一时怜悯,而真正能给他人创造价值的人才能得到他人的重视。
她已经决定趁机成为皇上的潜伏在秦家的棋子,可不妨让皇上看到她更多有用的价值。
若天天悲天怜悯的,即使能有一时作用,也打不进内部,很快就会被皇上舍弃的。
想到这,她立即就假装惊讶地回道:“外面都传我怎么了?”
齐雨萌讶异地张了张嘴,半晌没把外面的传言给说出来。
此时齐雨萌与赵思琪两人才意识到,关于苏若离的传言可都是从他人之口传出来的,苏若离可从来没现身说过一句自怜自艾的话。
所有关于她即将要轻生的传闻,都不过是他人看到她可怜的模样而恶意揣测。
赵思琪最先反应了过来,尴尬地转移话题,问道:
“就是听说你腿脚不便,母妃让我前来问问,明日的菊花宴你还能参加吗?”
说起这个,齐雨萌神情激动了起来,着急的劝说道:
“我告诉你,苏若离,明日的菊花宴你一定要来。
“听说苏若锦这几日找了乐宫的人练舞,一定是憋着坏。
“这个菊花宴本来就是皇后娘娘给你准备的,可不能让她了抢你的风头。”
齐雨萌这副气愤填膺的模样,再次让苏若离讶异了一下。
那日在江蓠园知道她是个脾气火爆的,却没想到她还是个热心肠的。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苏若离,苏若锦估计是打算趁着明日的宴会一洗江蓠园的耻辱。
既然齐雨萌和赵思琪两人都把消息喂到了她嘴里了,她明日又怎么能让苏若锦失望。
想着苏若离便快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假装惊讶地向两人试探道:
“为我准备?抢我风头?菊花宴不就是一年一度的赏菊宴会吗?
“齐姑娘可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齐雨萌看着,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叹口气就对着苏若离说道:
“我就知道苏家人不会告诉你。
“你之前是不是曾经画过一幅大漠孤烟图?”
苏若离继续假装无知地点了点头,诱导着齐雨萌再多一些。
她需要知道皇室明日对菊花宴的安排,以及皇后对她的态度。
“你看,我就没说错吧,她肯定不知道。”齐雨萌立即讨赏求夸一般看向赵思琪,“若我们今日不前来,皇后娘娘的心思就白费了。”
赵思琪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措辞,才委婉地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你之前所画的那副大漠孤烟图被你的妹妹用来参加了春日宴的比拼,还夺得了头筹。
“近期母妃巧合发现那画是被冒名顶替的,所以打算借着菊花宴澄清这事,为你的名声正名。”
苏若离假意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
“我还以为那画不过是不知丢哪里去了,没想到竟然是被妹妹拿去了。
“但这事,会不会对妹妹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这似乎是欺君之罪。”
说起这个,齐雨萌立即就气得牙痒痒的,愤恨道:
“这才是最气愤的地方,与江蓠雅集那次直接承认是她所画的不一样。
“之前在春日宴她就亲自递了画,让所有人都以为这画是她画的,却从头到尾就没直接承认这画是她画的,画上也没有她的署名。
“这欺骗人心,可是玩得一手炉火纯青。”
赵思琪没有齐雨萌那么直接,但心中还是气愤的,更重要的是,太子哥哥竟然拼命保她,让母妃放过她刻意欺瞒的罪过。
幸好,父皇似乎也是对苏若离的遭遇看不下去,于是让她前来劝解一二。
毕竟苏若离这赐婚,结了个恶缘,他们皇室也有过错。
想到这,赵思琪抿了抿唇,斟酌了一下言辞,才继续说道:
“母妃确实也是无心之失,你的那个骑缝签的手法,若非常年营商的人士,估计谁也看不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出现这样的过错,你苏若离也得负一点责任,不能完全都怪皇室。
苏若离点了点头,并没有打算揪着皇后的错处不放。
根据上辈子的经历,皇后的处境一直都很尴尬。
太子并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太子与皇后的感情并不深厚,皇上似乎都对皇后也见不得多宠爱,更宠的反而是二皇子的母妃婉贵妃。
这菊花宴未尝不是有一个将功补过的想法,但仅仅是这样么?
哪怕处境尴尬,但作为皇后,根本没必要在乎一个臣女的名声如何。
皇后搞错了就搞错了,哪怕搞错了,作为臣女,她也只能吞了认了,这就是权势所带来的好处。
她可不信皇后娘娘真的只是因为给她弥补过错就弄这样一个宴会,还让三公主特意前来打探她的状况,必定还有其他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