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在端州,我第一眼看见沈小姐,就惊为天人,当着她的面作了这首诗。”
宁易走向沈婵。
沈婵不由自主地喊道:“你不要过来!”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
明明心中欢喜得很,可她就是害怕意中人过来。
可能是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
宁易听话地站在了几步远的地方。
他深情地说:
“我此前放浪形骸,恣意妄为。”
“但我发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从此繁花满树,我只摘一朵;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沈婵的双唇轻轻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样子。
其他人全都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沈婵。
张莺莺一边拧着手帕,一边喃喃自语:“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对自己就是胡言乱语,动手动脚。
对人家却情意绵绵,又是情诗又是情话。
关键还都那么妙!
繁花满树,只摘一朵;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这哪个姑娘受得了啊!
小郡主泪如泉涌,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伤心。
陆芸则双拳紧握,两眼喷火,恨不得把那个负心汉摁到地上,像小时候那样狠狠揍一顿。
只有南阳公主稍微正常点,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
“宁兄,”世子在一旁打岔道:“哪有你这样问一个姑娘家的?你还是回去,让令堂寻媒人提亲吧!”
他幡然醒悟。
这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地球。
没人这样当众表白的。
看着沈婵那手足无措,可怜无助的小模样,他不禁有些心疼。
“是我莽撞了,我这就回去跟母亲说。”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那晚在崔府花园见了你之后,我第二天又作了一首诗,你想听么?”
沈婵还没说什么,世子就急不可耐地催促:“宁兄快念出来!”
他酝酿了一下,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念道:“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此诗一出,场面完全静止。
就连小郡主都停止了抽泣,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
南阳公主的诗词造诣最深,这首诗给她的震撼也最大。
她此时仪态全无,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说实话,对于李商隐的这两句诗,宁易一直都没有完全搞懂。
但这并不影响他被深深打动。
以他的体验,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对于这种朦胧诗完全没有抵抗力。
这两句诗不见得就比那首《从军行》更好,但它对眼前几人的冲击力,肯定是《从军行》比不了的。
他对着石化的沈婵说:“我先回去,尽快让媒人上门提亲,你等着。”
沈婵一手掩嘴,连连点头。
他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这下,算是把这姑娘的退路全都断了。
两人不用等到人老珠黄,就能在一起了。
什么公主小郡主,什么帝党太子党,统统见鬼去。
咱一穿越者,系统在手,用得着吃软饭么?
回到宁府,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老娘,称自己找到了她理想中的儿媳妇。
老娘一听是沈尚书的女儿,连声夸“我儿好眼光”。
沈家千金的大名,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怕媒婆耽误事,老娘干脆备了一份礼,第二天亲自去沈府拜访沈夫人。
回来之后,老娘眉头紧锁。
宁易心里打鼓:“怎么?沈家不同意?”
“倒不是不同意。”
老娘道:
“沈家很痛快地收下了礼,沈夫人对我也很客气。”
“说话的时候,沈夫人对你也赞赏有加。”
“可我一提你俩的婚事,沈夫人就说不急,称她女儿还小。”
宁易放下心来。
“那就不急,再等等呗!”
老娘两眼一瞪:“等什么等?她女儿都满十七了,一点不小。就算他们能等,你都二十了,哪等得起?”
宁易哈哈一笑,应付过去。
沈望山应该是还有些顾虑。
但他一点都不担心。
以沈小姐的聪慧,只要别再想着撮合自己和小郡主,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三天假期用完,第四天一大早,他就带着杨豆回军营。
但在朱雀门,他被等在那里的谢琦拦住了。
“什么?你要参军?”
他是万万没想到,谢琦竟然想加入近卫旅。
“我爹说,你一到燕山卫就脱胎换骨,我要是到军旅里历练一番,说不定也能混个人样出来。”
舞阳侯有这想法很正常。
但不是谁都适合军旅的。
我有挂,你有么?
他不好直接拒绝,只好委婉劝道:“军旅生活不是谁都受得了的,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没想到谢琦却说:
“我想试一试!”
“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我娘是平妻。”
“大娘和爹爹生怕我出息了,会威胁大哥的地位,一直把我当废物养。”
“现在难得他松口,我必须得把握这个机会。”
谢琦这么说,搞得宁易一时很难拒绝。
“我最后叫你一声宁兄,”谢琦哀求道:“请你看在咱俩从小厮混到大的份上,帮帮我。”
说着,谢琦一撩衣摆,就要下跪。
宁易连忙扯住。
旁边还有好几个人看着呢!
他想了想说:“我把丑话说前头,我的军纪是大楚最严的,你要适应不了,我还是会把你赶走的。”
谢琦立刻高兴起来:“宁……将军放心,我一定努力,不会给你丢脸的。”
宁易无奈地摇摇头,重新翻身上马。
谢琦帮他拽着缰绳,还虚扶了一把,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杨豆在一旁嘟囔:“这是我的活!”
谢琦装没听见,也跟着上马。
三人进了城门,走了几十米后,宁易一回头,看到那几人还站在城门口。
他问谢琦:“这些人是你带来的?”
谢琦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是爹爹派来送我的,不用管他们,一会他们自己就回去了。”
但宁易却看不出这些人有回去的意思。
他们正在和值守城门的卫士兵交涉,似乎也想进来。
他觉得不妥,正要调转马头,回去解决此事。
但此时一个小宦官急匆匆跑过来。
“宁伯爷,”小宦官气喘吁吁地说:“陛下在前面西池苑,已等候多时。”
上班第一天,就让大领导等自己?
他急忙道:“我这就去见驾!”
说着,他直奔西池苑而去,将城门口的那些人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