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升初的暑假很长,比楚灵还先放,我都玩了一个月了楚灵才放假。并且没有作业啊,没有作业,超爽!等初一报名还有一个月,可是我已经在家待了一个多月了,楚灵也放了半个月的时间了,我爸妈早已经无法忍受我和妹妹一天到处窜和弄各种东西来喂“小四”。
于是,找了一个赶场的熟人带路把我们送回老家,去我堂哥家过完剩下的暑假。我背着书包跟着爸爸找的熟人一路步行,书包里面是我和楚灵的衣服,再抱着卓夕,时不时的还要拉一下同样背着书包走得东倒西歪的楚灵,她背的是自己的作业。像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不,像放跑进山的猛兽,“嗷呜~~吼~”我们内心兴奋异常。
我们一早就出发,一直走到下午太阳都快下山。老家并不完全通公路,有一半的泥巴公路可以从我家的小镇坐中巴车到相邻的另一个乡镇。剩下的就全是山民走出来的,沿着一条小河沟边一直延伸的土路,因为不常坐车,又晕车得厉害,所以我们全程都选择步行。
走了两个小时的泥土公路,才到了相邻的那个更小的镇子。这个镇严格的说都不算镇,比不上我家所在的那个镇的规模和人口,即使在边远山区,用最包容的标准看,也最多算一个大一点的村子。
它坐落在大山深处地势稍微宽敞平坦一点的半山腰,居民房倒是相对整齐的排列隔出两条街道来,中间是没用水泥硬化路面,总共不到两百米长的两条街道全部用古老的石板铺就,走完民居出来全是只能过下一张车的泥巴公路。和小镇连接处的泥巴公路也没有铺砂石硬化过,深深的水塘和稀泥被行人和车辆带得连接处的石板路面全是稀泥土。
民居里面也家家都做生意,卖的东西还算应有尽有。只是品种更单一,不过价格倒是合理,很多山货比我家的镇更便宜。
每到赶集的日子,高山上的离散居住的农民,就会把家里凑起来的鸡蛋鸭蛋,或者鸡鸭鹅,或者其他手工做出来的农产品背出来卖,再换成其他生活用品回家。由于这种相邻的小镇多,便约定成俗的把赶集日子给错开。
我家小镇赶集的日子是每逢农历日期尾数的三、六、九,这里是一、四、七,另一个方向也是还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镇赶集赶二、五、八,就这样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这个时期,镇里就有很多头脑稍稍灵活的二道贩子,会背起大背箩不停的转场在几个乡镇之间,把农民手里的山货低价收购回来,第二天再到下一个乡镇加价卖出去,从中赚点差价。
但由于利薄辛苦,大部分这样的人为了多赚一些,就会欺负那些不识字不会算账且老实巴交的农民。或是缺斤短两,或是用假币,或是强迫低价。
我们走到这个镇子刚好碰上赶集,看着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都有农民随意铺上一两个尿素口袋做垫子,上面倒满了自己从家里背来的各式各样的山货和蔬菜。
来来往往的买菜的居民,收货的二道贩子,源源不断背货下山的山里人以及尾随大人而来的小孩。
我和楚灵带着好奇的眼光仔细观察这些情景,很少出门的我们比山里人还要乡巴佬。
由于已经沿着泥巴公路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早已经饿的不行的我们,找了一家餐馆吃豆花饭,这些小餐馆即卖面又卖饭,由于吃得起馆子的人少,多半都是卖素面和豆花饭,也有比较“行市”的人会在饭馆里叫上一两个炒菜,邀上朋友边吃边聊,宽裕的时候还会让老板炒上一个回锅肉。
给我们带路的熟人本身就是老家附近的高山农民,平时赶集连面都舍不得吃上一碗,自然不会带我们姐妹俩炒菜吃。
我虽然年龄不大,但也谨记爸爸说的话,把带路的熟人的饭钱也一起结了。我爸出发的时候可是给了我五十块钱,还交代清楚让我怎么花。于是,我提议我们三人叫上两碗素豆花,配上三碗大米饭,就着豆花蘸水饱饱的吃了一顿再走。
豆花9毛一碗,大米饭2毛一大碗,不够免费加。总共花了两块四,我大方的把十块钱递给了老板,说三个人的都付账。
这个时期,我们边远山区常见到的人民币几乎没有百元的大钞,五十元面额的都少见,反而十元面额比较常见,而小孩在的零花钱最多有个几毛钱,平常大人连一块两块都少给,这次我爸给了五张十块的大钞,我一下成了小富婆。
付完账,带路的熟人让我们在餐馆等她去把要买的东西买上,再一起回去。
我也想在小镇上逛一下,就答应一会儿在餐馆汇合。我把两个书包寄存在餐馆,就抱上小猫卓夕,带着楚灵一起出门乱逛。
这个小镇不大,我以前也和爸爸一起来赶过集,镇上有几家熟人,还有一家和爸爸关系好,那家让他儿子认了爸爸做干爹。
我和楚灵也没什么好买的,买了也背不动,所以就单纯的闲逛,并且顺便去这些熟人和干亲家的门口闲聊几句算作打了招呼。
不一会儿就把青石铺成的两条街逛完,我看到石板街的另一头就是不通公路的石梯台阶了。从石梯沿路穿过小镇,剩下的路就全是农村小路,连先前公路的一半宽都没有。
逛完后,我们又回到先前的餐馆等着,半个小时左右,那个熟人买了装满背箩的东西回来叫上我们又出发了。
剩下的路连我都没走过,应该是我记事以来没走过,所以全靠熟人带,我们穿行在种满苞谷的乡村路上,把沿路的那条小河沟穿过来转过去的跨越了五六次。
一路极少看到能种水稻的平地,即使有都是在河水冲出的较平坦的地势上捡出石头,再极其用心伺候很长时间才能变肥沃的小块小块的水田。所以,这里的人家几乎很少能吃得上大米,只能吃适合山地的玉米,红薯和洋芋。
等到太阳快下山了我们才走到爸爸的老家。
熟人把我们送到后就自行离开了,剩下我们姐妹两站在门口,大门紧闭,没人。我那还在老家的叔叔婶婶和堂哥都不在。
只见一座农村常见的瓦房立在那里,房子一大半是土墙,正中间的堂屋大门左边,还有一点用木板钉成的墙的拼接,在拼接处的土墙还漏出了里面的竹篱笆,堂屋大门右边的土墙下放上一根很大很长的老木料,下面用三个三角桩架起来固定住,是刚好可以当凳子的高度。
木料朝上的一面明显的有长期坐出来的光滑面。
土墙外面有一米多宽的岩石砌成的堡坎,刚好比房檐垂直下来的位置宽一点可以通过。堡坎下沉了约一米的高度才又有一块泥坝子。
几只鸡在坝子上悠闲刨土捉虫,且一地鸡屎。
坝子的右边是木棒和茅草搭成的猪圈和猪圈旁边粪坑上盖了两块长木板勉强算是厕所的建筑,猪圈有石板和木棒搭成,厕所,没有修墙。别说门,连墙都没有。
其中三面用一捆捆的玉米杆围起来,面对坝子这一面就搭了一块油毛毡,不够长,只垂落到半空,下半边镂空。坝子的左手边也是一间和猪圈风格相似的茅草房,堆满了干柴。
我和楚灵从来没见过这么艰苦的居住环境,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再加上走了一天的路脚都起泡了,只好小心的绕过鸡屎,坐在屋檐下那根木头上等着叔叔一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