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七八岁了,理应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了。
棉娘有三个嫁妆箱拢,她收拾了一下,差不多值个二两左右的银子,几匹不值钱的布,一床薄薄的棉被铺盖,还有针钱包,一个木头盆子,一个木桶……
她从木桶里掏了掏。
掏了两个小玩具出来。
这是她特意给两小只准备的。
知道盛三郎家里有两个幼弟妹。
在七里镇上杂货铺里买的。
“你们祖父给我见面礼了,我也给你们俩准备了小见面礼,喏,风车!一人一个,还有一包桂花糕,你们两人分着吃,是县里带回来的。”
两个孩子眼里顿时有了光。
“谢谢三嫂。”
两小只拿着五彩的小风车,爱不释手。
虽然亲哥不在家了,屋里多了亲嫂嫂,一样让他们感觉到了温暖。
棉娘将她屋里都收拾了一番。
将两个小家伙住的那间屋子,也整理好了。
发现两人住的屋子,有些乱。
“石山,佳慧,你们以前就是住这个屋子的吗?”
五郎不好意思摸头,“不是,以前我与佳慧都与三哥住一个屋,三哥要成亲了,爷就让我们俩搬出来了……”
棉娘一猜就是这样。
这次屋不如主屋宽敞,长时间没住人,还有着一股霉味。
她将两孩子的铺盖一卷,“你们三哥如今不在,你们俩还是与我一道儿睡主屋吧,我与佳慧睡炕,石山是男孩子,就把这屋里的小床搬过去放在窗户边上,单独睡床……”
两孩子眼睛一亮。
异口同声道,“好!”
三嫂不嫌弃她们,愿意与他们睡一个屋。
真好啊!
原本两孩子以前没单独睡过,都是与亲哥一起睡的,昨晚上又经历夜半突袭抓壮丁的事情,吓坏了,今晚上不知道怎么过。
结果,三嫂邀请他们回屋住。
三哥被抓走的悲伤都渐渐掩盖了。
“三嫂,你真好。”
棉娘微微一笑,“石山与佳慧也是好孩子呢。”
兄妹俩人高兴地把东西又搬回了主屋。
关系更近一步,棉娘打听盛家的情况就更简单了。
五郎看起来虎头虎脑的,脑子还是蛮灵活的,聪明,转得快,把棉娘想知道的,他都倒豆子一般地讲了出来。
“咱们家大婶子人很精明,会处事,家里好多事情,爷都是交给大婶子去办的。”
“大哥人很好,大嫂祝氏人也很勤快,就是,大嫂与娘家走得勤便……大婶子天天骂她。”
“大姐出嫁了,嫁去了县里头,一年上头不回来一次……”
“二姐我不喜欢,好吃懒做,说话也不中听的,还经常支使我们俩人做活计……哼!”
“大嫂生的童学与童霜也很可爱。”
说完大房的人,又说二房的人。
“二伯二婶都挺好,二伯力气大,会种田,二婶子也勤快,二房屋里的活计都是她干的,就是,二伯喜欢抽旱烟,瘾可大了,比我们爷都能抽,二婶子有病,有时候会犯病,有些可怕……”
“二哥与二嫂成亲几年了,都没有生娃娃,二哥对我们挺好的,出门还给我们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二哥会打猎,二哥以前还单人打过狼呢!”
“二嫂人很奇怪,是二哥从外面捡回来的千金大小姐,人瘦得很,不爱说话,也不会做农家活计,除了吃饭的时候,整天就在房中睡觉,我们不敢与她说话……”
……
棉娘心中大致有了一点印象。
她问,“那你们爷呢?”
五郎与三妹异口同声道,“爷是世界上最好的爷!”
棉娘失笑。
正说着话,突然,外面有尖叫声传来,这声音非常突兀!
像是前院里传来的。
五郎提步就走,“三嫂,这是大嫂她们的声音,我们去看看……”
“走。”
棉娘牵起三妹的手,就起身走。
来到了前院那边。
就见盛二婶披头散发的,状若疯狂,骑在一个弱女子的身上,双手掐着那弱女子的脖子。
边掐边念叨,“都是你个毒妇,你害了我儿,你害我儿,我要掐死你……”
那个弱女子正是盛二郎的媳妇。
二郎媳妇被掐得奄奄一息,也没怎么反抗。
旁边的祝氏吓得,抱着一双孩子躲到屋檐下面了。
尖叫的是盛大婶母女两人,盛大婶边叫边拉盛二婶,盛二妹只知道扯起嗓子叫,也不敢上前去拉人。
盛二婶子看起来像是疯了一般,哪是盛大婶子能拉得开的?
眼看着那弱女子就要被掐死了,棉娘她们三人赶到了。
棉娘赶紧上去帮忙,与盛大婶子两人一起,好歹把盛二婶的手拉松一些。
二娘媳妇得了呼吸,大口喘了起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盛家没有男丁出来看。
是因为都不在家里。
昨晚上村里官兵急抓了壮丁,桃花村里好多门户都闹得不可开交,有的甚至还出了人命,官兵昨晚上突袭抓壮丁就是怕老百姓得了风声跑了,都是带刀带棍来的,遇上有人反抗的直接当场就杀了。
盛家家里算是平和的。
村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情,盛家男人们出去帮忙调理治丧什么的。
“五郎,三妹,你们快出去寻你们爷,二伯回来……”
盛大婶子话未交待完。
五郎就已经机灵地跑出去找人了。
这边,危机还没有解除。
盛二婶哭嚎着,“都是那个毒妇,毒妇,你祸害我的儿子,我杀了你,可怜我的四儿,我四儿才十六岁,就被抓壮丁走了,他这么小,会打什么仗?他还有命在吗?呜呜呜呜……”
边哭嚎边继续想冲上去掐二郎媳妇。
棉娘看到二郎媳妇形容枯槁,表情冷漠,好似被掐被骂的人不是她。
一点没有惧怕之意。
甚至有种,你想掐死我,便掐死我,我也不会反抗的错觉。
明明生得那么好看,五官娟秀的一个年轻姑娘,此时此刻,跟一具行尸走肉没两样。
眼底一点生活的光都没有。
这人……怎生如此怪异?
莫非是个傻子不成?
就在她疑惑当中,二郎媳妇开口了。
声音也是毫无情绪波折。
“我没有祸害你的儿子,盛二郎不去当壮丁可不是我教的,是他自己不去的,他去不去当壮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