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一出院门,师傅的马车就停在道上。
孙思成探出头:“平安,快跟我走。”
“师傅,我没带医箱。”他看见师傅马车的不远处,也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面的人没有下来。
“没关系,就用我的,快上来。”
平安一想也是,他的医箱里七七八八许多东西,还有不少是禁品,哪里能带进来?
“师傅,这大年三十的,谁病了?”
“太孙,应该是得了急性肠痈,院正六旬出头了,眼睛不行,会动刀的黄太医前些日就回了定州,叫来已经来不及了,宁太医动手术也不是多好,估计都没有我厉害,他们就都想到了我跟你。”
平安有些无奈。
能叫太孙的,只能是太子的长子,一般都是嫡长子,急性阑尾炎不是多大的手术,但如果拖的时间够久,也会有很多意外。
太孙哪里是可以出丁点意外的人?
身份太珍贵了。
“师傅,去宫里不是好事,尤其是对方还是那样身份的人,做手术哪里有百分百的安全?你我承担不起一丁点的意外。”
孙思成苦笑:“我哪里不懂这些?可圣命难违,有时候医术有了名气也不是好事,这个年,我全家没有一个人能安心过年了。”
平安叹口气:“师傅,应该没事的,只是希望这样的事日后少些,这辈子我都不会进太医院。”
孙思成不语,太医院他跟平安都不会去,但想去的人大有人在,托关系找保人送大礼的,不就是宫里当太医有面子,油水也足吗?
面子、银子他都有,平安也不会缺,自然看不上太医院。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孙思成带着平安下了车,前面的马车也下来一个太监,旁边还有两个内卫模样的人。
“大公子,平安小公子,请吧。”
“胡公公,我能不能带一个医助,偶尔也需要帮些忙。”
“行吧,其他人就不能进去了,这是规矩,其实回头您回去,这里也可以派人送的。”
孙思成对万里道:“今晚我们三人是肯定不能回去了,你带他们先回家,没必要守在这里挨冷,明日也不必过来,就是明日也不一定就能走。”
这里不比外面的客人,他可以说了算,没有人会反驳,宫里却不同,除非是你完全没必要留下了,病人已经可以只用太医即可。
“大公子,明日辰时初我带人过来接您,这么多人换着等也行。”
孙思成不再言语,如此也是行的。
三个人跟着胡公公往里走,一进宫门,两个内卫就检查了如意手中的医箱,可谓是相当的仔细,平安心说还好他的没有带来。
他的医箱里,光是毒都有好几种,还有一些能害人,但不要人命的东西,如痒痒粉之类的,也是好几种。
如果查出,都不知道如何解释,一个大夫,随身药箱老是带这些东西是几个意思?
三个人的身上也仔仔细细搜了一遍。
“对不住,大公子,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
孙思成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咱们走吧。”
大周的皇室,平安还是出门途中听师傅说过一些,皇上今年五十出头,可以算是一位很睿智的君主,他只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
对一位君主来说,仅仅四个儿子实在太少了点,奈何皇上子嗣不丰,后宫佳丽也是不少,就是没多少孩子生出来。
平安估计很可能这位是有弱精症。
太子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膝下三儿两女,嫡子只有太孙一人,可见太孙有多珍贵。
胡公公带着他们七绕八绕的,两刻钟后,到了一个宫门口。
“大公子,东宫到了,您稍等。”
胡公公小跑着进去,很快带了几个人出来,又有两个内卫给他们仔仔细细检查一番,新来的公公道:“大公子,快跟奴才走。”
孙思成带着平安、如意又走了一刻钟,进了一个厅堂。
“思成,你来了。”一个六旬左右的清瘦老人走了过来。
孙思成忙行了一礼:“院正大人。”
平安抬眼一看,院正,那不就是途中遇见的师傅那老青梅的爹吗?
这老头看着人还不错,怎么就生了一个那样的女儿。
“思成,太孙自昨日起就有些腹疼,但不是很厉害,他也就没说,今上午突然疼起来,且越疼越烈。
我们几个断定他是得了急性肠痈,药用了不是很管用,黄太医不在,宁太医一个人不敢动刀,我这阵子眼睛不好,又是晚上,哪里敢上手,只好请你们过来。”
“院正大人,那我带平安进去看看。”他话音刚落,门外走来一群人。
朱院正忙给来人行礼:“太子,孙思成跟他的徒弟平安到了,还带了一个医助过来。”
平安低下头,余光瞥见来人是一个二三十岁很是俊美的男子,他旁边还有一个宫装丽人,那一脸的着急样,定是太孙的生母太子妃娘娘莫属了。
“你是孙思成,我们见过的。”
“是,孙思成携徒弟平安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不必多礼,这少年就是平安吧?听说你们做过肠痈的手术,非手术不可吗?药物不行吗?”
“回太子,如果是急性肠痈不严重,药物是可以控制的,但依院正大人所说,太孙的病怕是只有做手术了,且还要快,一旦肠子破损,脓血污了腹腔,那就很危险了。”
“孙大公子,那你就快些进去给我儿做手术呀。”太子妃娘娘哭泣起来。
“孙思成,平安,太孙就请你们全力以赴了,一定要治好他。”
“是,太子。”
情况危急,孙思成不再多说,带着平安、如意去偏厅穿上外衫、口罩,又把双手仔细消了毒。
朱院正忙带着他们进了太孙的临时急救室。
……
常春风勉勉强强吃了年夜饭。
“相公,多吃些吧,今晚还得守岁呢,平安不过跟大公子出去治病,对一个大夫来说,那不是很正常吗?”
常春风苦笑:“我吃饱了,先去洗漱,一会带着彦儿守岁,你跟锦儿累了就早点歇着。”
“嗯,我跟锦儿也守一个时辰。”
常春风走后,锦儿看着少了父亲的一方:“我爹真是,他大儿子来了就一脸的笑,人走了就拉着脸,今晚可是大年夜,我们一家人就不能好好过个年吗?那个平安还真是扫兴。”
“好,回头我就跟爹说,你叫大哥的名字,还不喜欢他。”
常锦怒了:“你这个小白眼狼,谁是你的亲姐姐?你可别心里没数。”
常彦挺着小胸:“大哥也是我的亲大哥,我又没说错,你才是小白眼狼呢,下午才收了大哥的好东西,要不你把这些年从大哥那里得的好东西全部还给他。”
“我为什么要还?他自己给我的,又不是我朝他要的,娘,你管管他。”
张瑾玉觉得脑壳都疼,两个孩子这两天一得空就吵,真是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