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莘芝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虽然色衰而爱弛是自然规律,男人也早已厌弃自己。但是自己毕竟是他儿子的母亲。
望着当年温柔以待的谦谦君子,陈莘芝的委屈溢于言表。男人正派的五官呈现出十分复杂的多种情绪,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凡事都不要避着我。你的任何一个小差错都会将我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这些年我走的哪一步不是如履薄冰?没有你们母子,谁还能奈何得了我?”
曲靖说的话让陈莘芝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他们娘俩竟然是这个大人物的死穴。那他今天的意思是什么?曲靖的黑框眼镜反射着落日的余晖,看不出情绪,
“这次的事,我也有一部分责任。小甘平时办事是很稳妥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没把顶替名额的那个人调查明白,结果惹了一个刺头。
祥儿...是安全的,你不用担心。绑架祥儿的人也有顾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最低,你明不明白?”
曲靖一边说一边用拳头砸着桌面,陈莘芝畏惧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曲大官人。其实一琢磨就能想得通,
陈祥落在了别人手里,稍使手段就能让自己儿子把曲靖供出来。曲靖现在身居高位,指不定背后有多少敌人呢。这件事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秘书轻敲了三下房门,进来后他给大领导指了一下自己的手表。曲靖挥挥手后长叹了一口气,
“你先回去吧,不用在医院住了。记住,哪也不许去。儿子的事不用你管,我自然会把人找回来。”
陈莘芝啜泣着,一下跪在男人面前,
“表哥,我知道我不配说。但说到底我也是祥儿的母亲,你就看在我十月怀胎把他抚养成人的份上,一定要把他活着带回来,我求你了。”
说完陈莘芝开始用力的给男人磕头,曲靖看了一眼门口后把陈莘芝拉了起来。他眼中闪现出一抹厉色,
“莘芝,我会尽力的。但是万一不能两全其美,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大领导不再顾及跪在地上啜泣的女人,大踏步的离开了病房。不多时甘新华和两个随从进来,搀起陈莘芝就往外走。
晚上,在陈莘芝所居住的小院里,甘新华正在用电话给大领导做汇报,
“请领导放心,夫人她回来之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并未吵闹。”
电话那头的声音证明领导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小甘,你这次办事很让我失望。那小子简直就是个亡命之徒,两个悍匪相继折在他手里,这些事很难打听吗?倒不是说咱们怕惹麻烦,关键是没有必要。”
甘新华握着电话的手胶黏胶黏的,全是汗,
“领导,这次确实是我大意了。没成想惹了这么大的祸,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的,保证公子的安全。”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甘新华就在那等着,他知道领导的话还没说完。足足一分钟之后声音才再次响起,但是这次领导说的话让甘新华从头凉到脚。
甘新华艰难的挂上电话。他用手扶着沙发的木制把手,此时他裤衩子里面都湿透了。看来这大领导真不是啥人都能干的,关键的时候能舍弃任何东西。
与此同时在这个小院里,从头凉到脚的不止甘新华一个人。陈莘芝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挂上了手中的分机话筒,这个分机是她偷偷安装的,时间不长,所以还没被发现。
陈莘芝已经没有眼泪了,绝望到尽头就是愤怒。那个男人已经彻底的变成了魔鬼,为了自己的前途他能舍弃任何东西。
黑暗中陈莘芝在绞尽脑汁想着对策,他想救儿子首先要走出这个院子。但就算自己出去找到绑架儿子的人又有什么用呢?自己能和人家谈什么?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筹码!
女人用双手捂住了头,实在是太疼了,疼的他几乎不能思考。就在这时陈莘芝的鼻子嗅了嗅,哪来的一股烟草味道?自己不会抽烟,更不会有人到她的房间里来抽烟。
他站起身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她吓死。一个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形坐在沙发上,有一个通红的亮点忽明忽暗。
有一个人...在她的房间里...在抽烟?今天已经被吓到了一次,再来一次反倒没有这么大反应了。陈莘芝正欲夺门而出,沙发上的人影说话了,
“谈谈吧,关于你儿子。”
陈莘芝在经历了片刻的挣扎后松开了门把手,
“你就是绑架我儿子的人?”
黑暗中的人把口中的烟雾吹的很远,隔着好几米陈莘芝都被呛着咳了起来,
“是我绑的,但这事不怨我。是你们先招惹我的,现在这个事更难办了,我的家人在你们,哦不,在他们手里。
我想你现在心里也明白,陈祥在那个大人物眼里已经成了弃子。”
“不,我儿子不是弃子,祥儿是他唯一的子嗣。”
陈莘芝极力的在说服神秘人,也在说服自己。她要向神秘人证明自己儿子的价值,这样儿子才有一线生机。不想竟然惹来了神秘人的嘲笑,
“你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我都听见了,大人物说了,把这件事的知情人全部干掉。而且重复了三遍全部,你别告诉我你不在这全部里面!”
陈莘芝哐当一屁股坐在床上,神秘人这句话仿佛掏空了她全部生机。黑暗中的光点还在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陈女士,想救你儿子就和我推心置腹的谈一次。你现在可选择的余地并不多,是要你儿子还是要你的老相好?我等你三分钟。
陈莘芝坐在床上很安静,平静的躯体里面波涛汹涌,两种意识仿佛要撕裂她的灵魂。黑暗中神秘人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起身往门口走去。陈莘芝猛抬头,
“等等。”
一个多小时后陈卫东借着夜色的掩护翻出了小院的围墙,他的腿艰难的支撑着身体往前走,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让青年感觉如坠冰窟,
陈卫东万没想到自己一只脚已然踏在万丈深渊之前,想要全身而退看来是不可能了。既然这人间和地狱搅和的难分难解,那就索性炸他个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