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走前,命吴德昌前去拜见了在清妙庵中带发修行的三位先帝高位妃嫔,将皇陵中徐氏一事相告,又说查到有一才人与守军私通,皆已被就地正法,借机敲打了一番。
明帝此番回宫比预计晚了一日,堆积的朝政让他整整一天都未从承乾宫踏出一步。殿外,吴德昌打发了几个来打听消息的宫女太监,任谁来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却没瞒着娴妃和盈昭媛,又亲自去和太后宫里解释了一番皇陵徐氏之事,清妙庵应氏是提也没提。
翌日早朝。
“臣御史台穆清风,弹劾江南府知府、众知州、知县!”穆清风走出文官之列,跪于朝堂正中,手中一本奏章,一本账本,大声道,
“江南产盐,历年税赋也多靠盐产,盐商却在南境恶意控制盐价,欲行垄断之实!南境官员沆瀣一气,哄抬盐价,弄虚作假,请皇上彻查!”
穆清风长跪不起,却声如洪钟,“江南府今年多雨,恐有涝灾,黎民百姓已是苦不堪言,盐价上涨,这是要了百姓们的命啊!请陛下明鉴!”
户部尚书苏震也出列跪下,附和道,“正是如此!朝廷税赋向来一季一税,陛下登基以来,七月是首次收税,各地皆无甚问题,唯有江南府借口涝灾上交甚少,臣查阅以往税赋和江南现下粮价,发现恐有大问题!”
下朝之后,几个朝廷肱骨之臣被留在承乾宫内,同明帝密谈。谈话内容不得而知,也与后宫诸人关系不大,大家只是知道,恐怕江南要变天了。
九月十五,寿康宫内。
例行拜见,太后逗弄着身旁坐着的两位公主,和颜悦色道,“你们也进宫有段时日了,想必前两日皇陵徐氏之事也都有所耳闻,
你们莫要嫌哀家唠叨,哀家还是那句话,守好自己的本分。宫里头这两月处置了不少人,你们该警醒些。”
众人应是。后宫里的日子过的说快也快,一转眼就过了两个月。可要是说慢吧,霜月、汐月、徐氏接连出事,连和亲公主都来了两位,可新妃们都还未侍完寝。
“近日前朝事忙,皇帝鲜少踏入后宫,是为了江南盐税一事。皇帝已经决定南下巡游,过几日便出发,消息想必还未传到后宫,哀家便先告诉你们。
皇帝下朝之后就过来,你们且等等罢,得挑几人伴驾。”
此话一出,妃嫔们都恨不得回宫重新梳洗打扮一番,好让皇帝一眼注意到自己。尤其是几个还未侍寝的,巴不得机会落到自己头上。
众人翘首以盼时,怜贵人上前一步,道,“太后娘娘,臣妾有事禀报。”
她微红了脸,羞说,“臣妾有孕已一月过半了。”
众人吃了一惊,面色各异,有人帕子都要捏碎了,恨自己还未曾侍寝,别人连孩子都怀上了!
“哦?好,好!是哪位太医诊出?可确定了?”太后喜形于色,连忙吩咐孙姑姑去请太医院判。
“回太后娘娘,是程太医,他反复诊了多次,应是不会有错了。”
“好!好!哀家重重有赏,快去请皇帝来,他这时候也该下朝了吧?”太后十分激动,从兖州到京城这许多年,明帝就只有两个女儿。
距离上次这样的喜事已经有四年了,如今明帝刚登基三个月便来了好消息,想是紫禁城的风水着实养人。
一盏茶功夫,明帝和太医院判都来了。院判证实了怜贵人的孕事,明帝也甚感欣慰。
“传朕旨意,擢升怜贵人为怜嫔,御膳房每日单独制其吃食,崔院判亲自掌管怜嫔脉案直到皇子降生,吃穿用度皆要查验,不可马虎!
朕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朕发现有人心怀不轨,必定严惩不贷!”
“臣妾谢陛下,谢太后!”怜嫔说着就要行礼,被明帝示意吴德昌扶起,“免礼,你身子要紧,快坐着吧。
朕五日后便要下江南巡游,此去多日,后宫由母后掌管,娴妃、盈昭媛协理,其余人等不许生事,庄美人,钟才人,江才人伴驾,可有异议?”
被点到名的三人一喜,急忙行礼道,“臣妾遵旨!”
太后也道,“皇帝放心去就是,哀家必会看护好怜嫔这胎。”
…
九月二十,明帝銮驾启程南下。
随行的仅有庄美人、钟才人和江才人三人,官员七八位,禁卫军统领率领二百亲兵护卫左右。如此,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出发了。
一行人马车转水路,边探访民情边行路,走走停停。庄美人等人一人一辆小型马车,因着外男众多,若不应召不可轻易下车,三人憋的那叫一个胸闷气短。
而明帝这厢可谓是领会到了路途期间的乐趣,马车晃晃悠悠,船行碧波之上,皆有一番滋味。
一连行了七八日,众人方到扬州城外。
扬州城外十里,江南府知府早已率领着各州知州、辖域内各县知县以及其余大大小小一众官员等在此等候迎驾。
这其中大多数臣子未曾面圣,也不敢抬头窥见天颜,皇帝也不欲和他们在此地客套,便道,“今日天色已晚,朕也乏了,诸位爱卿有心,都平身吧,明日再叙。”
明帝南巡一事突然,当地官员从接到消息起到现在也不过十几日功夫,来不及新建行宫,好在明帝并不在乎排场,只说下榻各州知州府上。
明帝在主院住下,又安置了其余众人的院落,便叫各自安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