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国,圣灵谷。
银木在竹屋顶上晒太阳,银瞳在院子里晒草药。
“叩叩……”小院门被敲响,是一位姑娘,肤白如玉,面若桃李,笑若牡丹迎光绽放,声音似珍珠落玉盘,“请问,是乌婆婆家吗?”
银铃轻响,银瞳放下药材,手腕在袖中翻转,“是。”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季珠推开小木门进来,抬起琉璃般脆薄的手掩唇咳嗽两声,“咳咳,我……我找了许久,能请乌婆婆为小女治病吗?”
屋顶的银木睁开眼,面色狐疑,“你自己找进来的?”
与此同时,圣灵谷外,前来请圣子圣女的宫人在大门处原地打转。
“咳咳……”季珠又忍不住轻咳几声,咽了咽发涩的喉咙,“我找了许久。”
银瞳倒了杯水递给她,季珠接过喝下,声音不疾不徐,犹如春日的风,给人舒缓的感觉:
“小女名唤季珠,坦洲人士,出生就带着疾症,家中常年寻医求药皆无果,只能勉强吊着性命,前几日在城中听说南国圣手乌婆婆住在圣灵谷,便大着胆子找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乌婆婆为人治疗,有什么条件吗?”
银瞳静静盯着她,眸色未动,季珠忙说:“我虽然给不了什么金银珠宝,但我有一灵药,你们一定会需要。”
她从包裹中取出一株乌芝,叶片肥大乌黑,根茎却是透亮的白,也称百鬼芝,长在哀蒙山深处,极难获取。
“百年乌芝!”银木从屋顶跳下,惊喜万分,“哀蒙山神秘莫测,遍布毒障,进去之后几乎走不出来,你是怎么采到它的?”
“是家中长辈为我寻药,有幸得了一只。”季珠神色哀了哀,“虽得此灵药,但它对我的病却无解……”
默了默,她双眸突的亮起,紧握双手看着银木,带着乞求:“若能换得乌婆婆出手一次,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愿意将它给你们。”
“可……”答应还未出口,沉默良久的银瞳开口道:
“不用乌婆婆出手,我就能为你治疗。”她微微勾着唇,并没有笑。
这个姑娘不简单,谷外的迷魂阵未影响她,一路上的监控蛊未发出警示,方才那杯水里的控身蛊也未能控制住她,她来治病是假,探听什么才是真。
“真的吗?”银瞳十七八岁,同她差不多大,不像是医术高深的样子,季珠面露怀疑,“还是……请乌婆婆吧?”
眼神、表情和动作全是对银瞳的不信任。
乌芝何其珍贵难得,怎么只能换来一个黄毛丫头的出手呢,不划算。
银木收起嘴角,抱起手臂。
“治不好,我不收你这乌芝。”银瞳说道:“还会请婆婆出来为你治。”
“那可以。”季珠安了心,见银木面色不喜,她忙解释:“我方才不是不信任姑娘的医术,只是小女久病难医……”
她声音渐渐小,脸上又带了病弱的哀伤。
“无妨。我的医术都是婆婆传授的,这谷中,除了她就属我,你大可放心。”银瞳起身,“随我进来吧。”
南国饲蛊,医术也是蛊术,银瞳在屋中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中挑挑拣拣,随手拿了一个。
“阿姐……”银木睁大了眼睛,眨了眨,困惑?
那是准备饲养的虫,还不是蛊,甚至是拿来给容朝夕养来吃的普通虫子。
银瞳微微蹙眉,银木不说什么了。
银瞳转身揭开盖子,肥嫩嫩,大拇指粗的大肉虫在里面蠕动。
“啊……”季珠惊呼一声,退开几步,撇开眼,“这是什么呀,好恶心。”
银瞳微微笑:“这是给你治病的蛊虫,吃了它。”
“这……虫子,虫子怎么治病?”季珠满脸写着抗拒。
“你都还没给我看呢?”她怀疑她不安好心。
“你要吃了它,我才能给你看啊。”
银瞳往前伸了伸,季珠抵到了墙上,一个虫子吐着丝从房梁上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她眼前,她瞬间成了斗鸡眼,随即发出尖锐爆鸣,
“啊啊啊……走开走开……”
她闭着眼睛挥着手,逃到门外,撑着晒药的架子干呕不止,一抬头,药材上爬满了虫子。
“啊——!”她惊叫一声晕了过去。
银木幽幽道:“她好像病的不轻。”随手给药材上的蛊虫撒了把叶子。
“嘎吱嘎吱……”蛊虫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吃的欢喜。
银瞳说道:“把人搬进去吧,毕竟是我们的病人。”
趁着她昏迷的时间研究一下迷阵和蛊虫为什么控制不了她。
季珠是千年枯木生了灵,后夺舍蚌珠成了妖。本体是被虫蛀而死,她怕的要死。
银木将人抱进屋里,不解问道:“进谷的路上到处都是虫,她这么怕,怎么进来的?她把监控蛊毁了?”
正这时,桌上的圆球亮了起来,是谷口的景象,皇宫的宫人在里面打转。
“宫里来人了,你去把人带进来。”
银木出去接人,银瞳找来一只蛊虫从季珠的耳朵里放进去。半晌后,她试着操控了一下,没反应;又试了几只其他品种,还是没反应。
她咬了咬下唇,到最里面的抽屉里取了一只密封的罐子,“既然蛊虫对你无用,那毒蛊……应该也没用吧?”
银瞳犹豫着在季珠手上划了道小口子,毒蛊闻到血气,瞬间活了过来,跳进伤口里,顺着手臂爬至心脏。
下一刻,沉睡的人眉心狠狠耸动,面部跟着扭曲,嘴唇开始泛紫,黑血从口中溢出。
“啊……惨了惨了惨了……”银瞳跳起来急急去找解药。叮铃哐啷一通后,她捧着药罐回来,惊讶的发现,季珠脸上的乌色在褪去……毒解开了。
这个姑娘绝非凡人!
银瞳脸色沉了一会儿,随即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转身抱来了更多罐子……
……
“咦……”远在东邬的将军府,海焱发出一声长长的浓重的,十二万分的嫌弃声,“这姐弟俩也太残暴了吧!”
“即便那姑娘不对劲,但外表也是个普通人,还是个病人,银瞳居然给她放了十几条虫子,还下毒虫,她简直不把人当人啊!”
想想五年前,他们一起住在将军府上的一个多月,“还好我以前没得罪她,女人真可怕!”
一盆水前,围坐了韩钦墨和容家众人,一片树叶落入,水中荡开涟漪,画面消失。
“这个季珠想干什么?”
堕仙一直在被神界追击,他们不好好躲着,为何要找去圣灵谷,还要不断挑衅他们?
对于神界的这些人,容屿白不了解,也想不通。
韩钦墨说:“她想让我们去找她。”
“找她?”容朝夕在盆里洗着手,“我们找她做什么?她想死可以自杀啊?”
众人:……
她就不能不想死吗?
容百川摸着下巴,“她想把你们引过去囚禁起来,然后统治凡界,与神界做对抗?”
哈,终于说出来他和皇帝一起琢磨出来的结论了。
他看向孩子们,准备接受他们的肯定和夸赞了。
“不是……”
容百川:!!
阐倍道:“苍墨是阵道魁首,至今无人能及,他们做不出能长久困住他的阵法。”
想要占领凡界与天宫对抗,就必须长久困住他们,他们办不到。
“她是想拉拢你们吧。”秦楠静提出了想法:“制造无足轻重的麻烦让你们察觉到他们存在,又去接近银瞳和银木,想要借助二人来缓和你们原本剑拔弩张的关系。”
“有可能耶。”容朝夕将手手伸到大姐姐面前,“他们想要在凡界过下去,但又是天宫的通缉犯,想求和。”
容絮青把帕子给知了,知了给小姨擦手,“求和可以直接说,为什么要做这些?”
蒋凌宇道:“自视高深莫测者,往往喜欢迂回战术。”他看向岳父。
容百川点头,他懂。在打有把握的战役时,他也喜欢装逼。
“我需要去神界看看莫迹林在哪儿。”韩钦墨看向容朝夕,“或许他们在密谋什么。”
“太子哥哥说得对。”容源佑面色凝重,点头赞同。
众人:……
你听明白了吗?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