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再嫁人,所以这事倒也没有对她造成困扰,不管那人目的何在,至少人家真真切切的救过她两回,前世就不是会纠缠的人,大概是被她坚定拒绝,伤了脸面,才会如此。
她应该顾着他脸面一些的……
沈棠反省了下,继续看书打发时间。
第二天,一如往常,沈棠吃过早饭后,带着银杏去松鹤堂给老夫人请安。
在院门口和沈娢碰上,因为昨天被赶出清漪苑,沈娢看沈棠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再见沈棠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更是气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灼烧。
两人谁都没打招呼,当是没看见对方似的,先后进了松鹤堂。
只是到了老夫人跟前,沈娢又装出一副长姐关心妹妹的样子了,道,“前些日子出府买首饰,还听二妹妹说手里有一千多两,这也没过去几天,怎么一百两还需要跟父亲借了?”
关心是假,告状才是真。
当日沈棠就是在松鹤堂说身上有一千多两的,有钱还借钱,分明就是引父亲注意,拐着弯的告状。
事实确如沈娢说的一样,但沈棠一点也不慌张,她道,“我有多少钱,长姐还不清楚吗?我说的一千多两,是逢年过节祖母和父亲他们赏的金花生金瓜子折算出来的,公中结挽翠阁的账,我抵给公中可以,但我没法拿着金花生出府直接买东西……”
沈娢没想到沈棠说的一千多两是这么来的,她还以为是沈棠背着她找沈绥要的,还心底恼父亲太偏心。
金花生金瓜子是钱,能买东西,但一般不会直接当钱用,都不会算在攒的钱里。
沈娢道,“你也可以和公中换了银子再出府。”
沈棠抬头,怔怔的看着沈娢。
她这反应,反倒让沈娢浑身不自在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沈棠垂眸道,“我以后不和父亲借钱了就是。”
低喃嗓音,还隐隐带了几分哭腔,一下子把大家的眸光都吸引到了沈娢身上。
沈娢脸色变了又变,顿时如坐针毡,气的咬牙,“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才怪了。
沈娢急辩道,“我只是觉得父亲平素很忙,难得休沐在府里,就不要为这点小事去打扰父亲了。”
沈棠道,“长姐教训的是,昨儿气头上只想到来回清漪苑拿钱,再找李管事换钱耽误去姜家的时间,让外祖父外祖母久等不孝,碰巧父亲休沐在府里,又好些天没见到父亲了,就想给父亲请个安顺带借钱……”
“以后我不会去书房打扰父亲了。”
越说越委屈。
委屈到沈娢想掐死沈棠的心都有了。
然而沈娢更想掐死沈棠的还在后面呢,只听沈棠道,“长姐,我真的没有和父亲告状,但你昨儿和说我的话,我也想了许多,你说的对,父亲膝下无子,若找不回大哥,以后侯府会由二房继承,我确实不该为这样一点小事开罪二婶,将来无人为我撑腰……”
沈娢,“……!!!”
沈娢恨不得扑过去捂沈棠的嘴了。
虽然这事大家心知肚明,但她们姐妹私下里怎么说都行,绝不能拎到明面上来,父亲还健在,她们就想将来无人做靠山的事,这不是咒父亲早死吗?
只要父亲在一天,这侯府就还是父亲说了算,轮不到二房。
觉察老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冷冽,沈娢想否认,可话到嘴边吐不出来,要是从前否认还行,沈棠身边除了银杏都是二太太的人,可现在沈棠身边有秋桐,秋天可是老夫人给沈棠的,秋桐能作证沈棠没有撒谎,而且她昨天请沈棠去不成,怒气冲冲去找沈棠的事,不少丫鬟都知道,她抵赖不掉。
这边沈娢还没想好怎么补救,那边沈棠道,“祖母,我不敢替二婶求情,您准我和长姐去佛堂帮二婶抄家规吧。”
老夫人冷了脸道,“你不用去,你长姐一个人去足够了。”
沈娢脸色苍白,求饶道,“祖母……”
老夫人一记冷眼扫过来,沈娢半个字也不敢说了。
三太太适时道,“有大姑娘帮着抄,二嫂就能在肃太妃寿辰前抄完三百篇家规……”
老夫人道,“侯府不止她二太太能去贺寿,肃太妃寿辰,你带她们去。”
三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虽然三房不可能越过二房继承侯府爵位,但她能代表侯府去贺寿,别人也会高看她和三老爷两眼,更重要的是她去,才能带自己女儿去。
沈萝抑制不住心情雀跃起来。
沈娢没想到她只是想揭穿沈棠告状的真面目,好给二婶说情,结果话都没说几句,自己就被罚去帮二婶抄家规了,气的她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
老夫人罚她去的,沈娢不敢不去,可就在她要起身时,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进来了。
老夫人见了道,“今儿怎么都没去府衙?”
二老爷道,“下朝的时候,听大哥和吴将军说他今儿上午不去军营,府里有事,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也就回来了。”
沈棠,“……”
这话听得沈棠小心肝都在颤抖。
父亲不是要在府里等人上门提亲吧?
这么郑重,这要不来,父亲岂不是失望透顶?
她要知道昨天拐着弯的告状会给自己惹这事出来,她就不和父亲告状了。
就这样沈娢还想她帮二太太求情,免去二太太的责罚,她都嫌三百篇家规罚的太轻了!
老夫人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问道,“府里能有什么事,你没问你大哥?”
二老爷道,“我问了,只是大哥正要说时,皇上派人把大哥叫去御书房说话了,我就先回来了。”
皇上找沈绥去不知道商议什么事,要商议多久,他们没法在宫里等沈绥,就先回府了。
二老爷问三老爷四老爷知不知道,然后三老爷四老爷也一起回来了。
一群人坐等沈绥,沈娢也不去佛堂了。
还以为要等很久,堪堪等了两刻钟,沈绥就来了。
见到他,老夫人问道,“府里有什么事?”
沈绥道,“已经没事了。”
沈棠,“……???”
众人,“……”
老夫人眉头皱紧,沈绥坐下道,“以后若有人上门求娶棠儿,一律回绝了。”
老夫人道,“你给棠儿定亲了?”
沈绥看了眼沈棠,道,“算是定一半了吧。”
沈棠,“……???”
一屋子人,“……???”
定亲就定亲。
哪有定一半之说的?
老夫人急道,“到底是定了还是没定?许给谁家了?”
沈绥脑壳疼,“我也不知道。”
老夫人,“……”
一屋子人,“……”
大家云山雾罩,根本听不懂侯爷在说什么。
老夫人道,“你这是想急死我吗?”
沈绥道,“我不是不说,是真不知道,我也想看看今儿是谁来府里求娶棠儿,结果下朝,我都快出宫了,皇上将我叫了去,说有人托他向我说一声,他今日还没法来侯府提亲,得过些日子才能来,怕我这个准岳父生气,不嫁女儿,这才托皇上转话……”
沈棠,“……”
老夫人,“……”
一屋子人,“……”
所有人眸光都聚在沈棠身上。
沈棠脸红脖子粗。
老夫人倒吸了口凉气,“托皇上转话,这得是什么人要求娶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