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起来了?”是曹景轩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温柔依旧。
我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吵醒你了?我没事,只是睡不着,起来看看。”
他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黑漆漆的夜空,轻轻叹了口气:“婉兮,你在担心王氏的事吗?”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但心中早已翻江倒海。他总是能轻易看穿我的心思,就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给我带来温暖和力量。
“别担心,”他将我的手握在掌心,温热的体温传递着他的坚定,“我会想办法的,我们一定可以度过这个难关。”
他的话语像是一剂强心针,让我原本绝望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可现实的困境像是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无力地摇了摇头:“谈何容易,我们现在是寸步难行,连冷宫的大门都出不去,又能如何呢?”
看着我失落的神情,他心疼地将我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相信我,总会有办法的。”
他在我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曹景轩走后,我独自一人在冷宫中徘徊。破败的墙壁、冰冷的地板、空荡荡的房间,无一不在提醒着我身处困境。我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回想着这几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从最初踏入冷宫时的绝望和恐惧,到后来决心改造冷宫的坚定和希望,再到如今面对王氏的打压时的无力和迷茫,我的内心经历了无数次的挣扎和煎熬。
我以为,只要我肯努力,就一定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现实却给了我重重一击。王氏的权势、后宫的残酷,都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弃妃能够抗衡的。
我抱着双膝,将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任凭泪水肆意流淌。绝望、无助、恐惧,各种负面情绪将我紧紧包围,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吱呀——”
一声轻响,打破了冷宫的寂静。我抬起头,看见曹景轩站在门口,他的手中……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几日后,曹景轩回来了,他的身影出现在冷宫门口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瘦了些,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目光依然坚定温暖。
“婉兮,我回来了。”他将手中的包袱放到我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连忙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些上好的丝线、布料,还有一些精致的瓷器和摆件,虽然不多,却都是我改造冷宫急需的东西。我的鼻子一酸,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景轩,你怎么弄到的?”我哽咽着问,心中既感动又担忧。这些东西在宫外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尤其是要送到冷宫这种地方,必然要费尽心思,甚至冒着风险。
“傻瓜,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的。”他轻轻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语气温柔却坚定,“这些都是我托人从宫外买的,绝对干净,你放心用。”
我点点头,将这些珍贵的东西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了所有的希望。我知道,只要有他在,我就不会被这冰冷的宫墙困住,就不会被命运的洪流吞噬。
我们开始着手改造冷宫。白天,我带着宫女们清理庭院、粉刷墙壁,将那些破败不堪的角落一点点修缮;晚上,我就着昏暗的烛光,一针一线地缝制新的窗帘、床幔,努力为这个冰冷的宫殿增添一丝温暖和生机。
景轩也经常来帮忙,他虽然不会女红,但搬搬抬抬,整理东西却也做得井井有条,偶尔还会给我讲些外面的趣事,逗我开心。我们一起努力,一起奋斗,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无忧无虑的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这天傍晚,我和景轩正在院子里整理新买的盆栽,准备将它们摆放在院子的各个角落。
“哟,我当是谁在冷宫里如此兴师动众,原来是曹公子啊!”尖酸刻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和景轩同时抬头,看见马公公带着两个小太监,一脸鄙夷地站在门口。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果然,马公公的目光落在那几匹上好的布料和精致的瓷器上,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曹公子,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马公公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东西,与公公无关吧?”景轩不卑不亢地答道,但他握着我的手却不自觉地用力,显示出他此刻内心的紧张。
“哼,曹公子可不要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没有经过内务府的审批,任何东西都不能私自带入宫中,更何况是冷宫这种地方!”马公公步步紧逼,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来源正当,并没有违反宫规。”景轩依然镇定自若,试图跟马公公讲道理。
“违反宫规?老奴说违反就违反!”马公公冷哼一声,“来人,给我将这些东西全部没收!”
“我看谁敢!”景轩将我护在身后,语气坚定,目光凌厉……
我紧紧抓着景轩的衣袖,指尖泛白。他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让我莫名心安,却又无比担忧。马公公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掌管内务府多年,我们这些年在冷宫受尽了他的刁难和白眼,哪里是他的对手?
“马公公,这些东西于我而言十分重要,还请您高抬贵手。”我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上前一步,试图说服他,“如果您觉得不合规矩,我可以补交手续,或者……”
“放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马公公厉声打断我,轻蔑地瞥了我一眼,“一个阶下囚,还敢跟杂家讨价还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我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怒火和委屈压抑下去。是啊,在他们眼里,我不过是个被打入冷宫的罪人,任人宰割,毫无尊严可言。
“哟,这不是邓姐姐吗?怎么,这是打算重修你的狗窝,好东山再起了?”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王氏来了。
她款款走来,一身华服,珠光宝气,与破败的冷宫格格不入。她身后跟着两排宫女太监,手里捧着各式点心水果,阵仗之大,仿佛是来参加宴席一般。
“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曹公子如此大费周章,原来是咱们这位曾经的邓贵妃啊。”王氏掩嘴轻笑,眼中的嘲讽和得意毫不掩饰,“怎么,曹公子这是打算为了你,违抗圣旨,对抗整个后宫吗?”
她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我的心口,让我痛不欲生。是啊,在他们眼里,景轩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我注定是这深宫中的一缕孤魂,永远无法翻身。
“王氏,你不要欺人太甚!”景轩怒吼一声,将我护在身后,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我与婉兮之间清清白白,你休要胡言乱语,挑拨离间!”
“哟,曹公子这是急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王氏丝毫不惧,反而笑得更加放肆,“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为了这个女人,几次三番顶撞皇上,如今又为了她私自带东西进宫,你敢说你不是为了她?”
“你……”景轩气得脸色铁青,却无言反驳。
我看着王氏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力。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了。
“马公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些东西全部没收!”王氏见景轩无话可说,更加嚣张跋扈,转头对着马公公颐指气使,“若是耽误了皇上和我的雅兴,你担待得起吗?”
马公公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听到王氏搬出皇上,顿时吓得脸色苍白,连忙点头哈腰地应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办,这就办!”
说着,他便指挥着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准备将那些东西搬走。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承载着我和景轩希望的东西,就要被他们抢走,心中焦急万分,却无能为力……
“住手!”我猛地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那堆东西前面,“谁敢动它们一下试试!”我绝望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心如同坠入冰窖。好不容易得来的物资,倾注了景轩多少心血,眼看就要被马公公无情地没收,我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王氏在一旁抱着双臂,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尖锐刺耳的笑声如同毒蛇吐信,不停地在我耳边回荡。“邓婉兮,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一个被皇上厌弃的弃妇,也配拥有这些东西?识相的就乖乖认命,别再痴心妄想了!”
我紧紧咬着嘴唇,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我不能就这样放弃!这些物资是冷宫改造计划的关键,如果失去了它们,我和景轩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我将永远被困在这冰冷的牢笼之中!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悲愤和绝望,颤抖着声音对马公公说道:“马公公,这些东西并非我一人私用,而是为了修缮冷宫,改善居住环境。您也知道,冷宫年久失修,实在是不堪居住……”
“住口!谁给你的胆子,敢顶撞杂家!”马公公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冷宫是什么地方,还用得着你来教我做事吗?这些东西,今天我收定了!来人,给我搬走!”
眼看着两个小太监步步逼近,我的心急得快要跳出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就在这时,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清晰起来……我紧紧盯着马公公,深吸一口气,开口道:“马公公,请您稍等!我记得宫中有一条规定……”
马公公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什么规定?你少给我耍花样!”
“宫规中曾有明文规定,宫中妃嫔若有心为宫中添砖加瓦,捐赠物资用于宫中建设,可……”我故意顿了顿,观察着马公公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道,“可向皇上请旨,获得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