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挖开灌水的田埂,发现从河沟过来的水源特别缓慢,一路顺着水源找,最后气得头都要掉。
周老三那王八羔子,不敢对田里的水稻下手,尽搞些歪门邪道,将通往二亩地的渠沟填上,还用大石头压着。
江璃废了老牛的劲,才将那块大石挪开,已是累得跌坐在地,大把大把的抹去额头间的汗水。
要不是这几日肚子能吃饱,根本没力气干这么重的力气活,心里对老周家的愤怒值,蹭蹭的往上冒。
林氏带着两儿媳妇到山上,啥货没找着,累得一身汗水回到家,郁闷得脸色铁青。
王氏瘫坐在廊下,用手扇着风:“娘,江氏挖的山药会不会是在别的山上挖着的?”
小林氏也累得够呛,这会子汗都没来得及擦,先抱起闺女喂奶。
“娘,我觉得二嫂说得没错,咱这么多人上山,也没见着有谁挖到了山药。”
林氏郁闷得不行:“好一个诡计多端的贱妇,居然敢耍老娘,王氏。”
“娘,我在。”王氏现在连喘口气,嗓子眼都直冒火星子。
“这几日你盯紧江氏那贱妇,看好她是往哪座山上去。”
“……”
咋盯?跟着盯不是容易被发现么?
但又不敢忤逆婆母的意思:“好的娘,儿媳省得了。”
林氏又累又热,心里头正烦燥着,回头瞥见林氏抱着个死丫头,背着身在喂奶,顿时又一股火气涌上天灵盖。
“吃吃吃,一个丫头片子成日喂那么足做什么,难怪家里最近粮食吃得多,从今日起,你俩每日只能吃半个馍。”
王氏:……
“娘~”
王氏刚哀怨出声,当即又被林氏的怒目吓得一窒,不由得对林氏生起几分怨气。
小林氏委屈的不敢转过身,强忍着眼底的泪,看着怀里的小闺女。
她不知道姑母怎的就不待见宝珠,明明宝珠是她的亲孙女,且四妹也是个闺女,姑母为啥就不能一视同仁对宝珠好点儿。
江璃在地头一直忙到下晌,亲眼看着田里的水稻都灌上水才放心,又除了田里的草,日头西斜那会,累得不行的挑起锄头回家。
周淳风今日在家写【丰】字,昨天买的红纸分别截成大中小三种尺寸,接连写了几百个【丰】,手腕酸得都快握不住笔。
他刚整理完桌上的红字帖,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抬眼看见江璃从地头回来。
不由得紧拧眉头,放下手中的红字起身上前,搀扶江璃摇晃的身子。
见她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赶紧替她把锄头放下:“中暑了?”
“应该是。”
“进来。”江璃当下的模样,不禁让周淳风心口揪了下。
按理说,下地这种活计本该是他这个当家男人来干。
江璃在小桌旁的板凳坐下,眯着眼缓了好一会,炕上的三小子声声呼响。
“娘亲~,娘亲~”
周淳风闻声回头,瞥了眼炕床上的三个娃,示意珩哥儿道:“在床上看好弟弟,都别下来。”
珩哥儿被亲爹突然的冷脸唬了一跳,怯生生的止住动作:“好~”
“你先坐一下。”
江璃点点头,只手撑着额头,闭眼缓和。
周淳风转身出屋,不多会从小厨房倒来一碗温开水,“喝口水。”
江璃撩起眼皮,精神蔫蔫的。
周淳风注意到她一双手划开好几个细细的口子,还都粘满了泥巴,眼眸又是一敛,面色沉重的抿了抿唇。
江璃抿了口水,意外的看着他:“加了糖和盐?”
“嗯,快喝。”
江璃灌完一整碗自制的生理盐水。许是之前太渴了,喝了水方才缓过口气。
她放下碗,周淳风从外边端进来一盆水,放在桌上“洗手。”
江璃照做,本想泡一下再搓。不想,周淳风主动帮她把手洗了。
这会子,江璃终于注意到他脸色不对,不明所以然的挑挑眉,又听见他说。
“明天你别去地里了,我去。”
江璃诧异的看着他:“别,你的身体还得再调养几天,不然前期的调养都白废了。”
见他深抿着唇不说话,江璃完全搞不懂这家伙咋回事。
以往两人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可恨不能把她往死里磋磨,啥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肠了。
“不过是中暑而已,死不了。”难道这厮是怕她死了,留他一个人在书中单打独斗?
还是不说话。
“要不然,下了地基之后,我留在家里看着给村民们做饭,你下地。”
周淳风闻言,面色似才缓和几分:“好。”
距离下地基还有两日,也快了。
“你今天采的那块灵芝我看了,少说能换回来几十两银子,这段时日你就别上山了,早上多睡会儿。”
不知怎的,周淳风对她的画风转变,一时间让江璃有点适应不来。
不过, 心底淌过一股暖流:“好。”
她正有此打算,接连在山上找到好货,最是容易招人眼。
大房刚独立分支,脚跟没站稳,万一因此惹着了哪路【神金】都不是好事。
“哟,淳风家的可在啊~”
周淳风在屋外倒掉盆里的水,见胡婶子和赵氏笑眼眯眯的前来。
赵氏身上背着背篓,面上放着几颗大白菜还有几根手臂根的白萝卜。
“在里面。”周淳风淡声应
胡婶子笑声不迭:“好咧,好咧。”
江璃刚来到炕床抱起安哥儿,见胡婶子婆媳俩进屋,又让孩子回床上跟两位兄长玩儿。
“淳风家的。”
“嫂子。”
“婶子,弟妹你们来了。”江璃客气的上前招呼:“快坐。”
家里唯一能待客的只有门边这张桌子。
胡婶子没坐,殷切的拉过江璃的手:“唉哟,你跟婶子客气啥,今日可是累坏了吧,听说你从山上回来又紧着到地里干活。”
江璃哪不知道胡婶子这会来的用意,笑道:“我当家的身子刚好转,想着让他多养几日,没得又得累了身子,往后真真得靠我一个人下地了怎能成。”
胡婶子就喜欢江璃这般实诚的性子,笑着点头示意儿媳将篓子放下。
“今日婶子特意过来谢谢你们俩口子的,你们对咱家的帮扶,婶子和你们二叔记着。”
胡婶子的男人周二叔和老周家往上数几代,算得上沾点亲戚关系,但随着后世子孙少有走动,慢慢疏远如普通族人。
“瞧婶子说的,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说来说去您和二叔都是咱自家亲戚长辈不是。”
听闻江璃这番话,胡婶子心头熨帖得不行,以往真真是看走了眼,周老大一家哪里木讷了,明明是聪明的两口子。
此时屋里都是女人,周淳风自觉到对面的小厨房烧火,好的给江璃烧锅热水让她洗洗。
赵氏将竹篓放到桌上,拿出面上的几颗大白菜和白萝卜。结果,在篓子下压着一条大草鱼,还有一条上好的五花肉。
“我和你二叔也没啥好东西给你们,往后咱便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事尽管来找婶子,你们二叔不管,我管。”
江璃要的便是胡婶子这句话,面上开心的点头:“婶子您和二叔有心了,这么说来,我和当家的往后也不怕在村里和族里没个亲近的长辈。”
“诶,说的啥话,有我与你周二叔在,还有大栓那小子在,没得再让人看轻了你和淳风去。”
“多谢婶子和二叔。”
妇人间几番言语,算是将两家人往后的关系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