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成。”
听完苏日格的翻译,巴根挥着手摇着头:“苏日格还要跟着我们去收巴林的牧部,他要是跟着你去,巴林的那些余部可不会听俺的。”
韩林听着苏日格的翻译,见他眼里有些失望之色,就知道有戏。
于是继续对着巴根劝道:“苏日格这么小,比不得你们这些成年的汉子,在这荒郊野岭的露宿,还要东躲西藏地防范鞑子的追兵,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的愿望不是落了空?”
巴根还是连连拒绝,韩林又道:“俺们也不是叫苏日格一直跟着俺们,等明年开春便送他回去,况且你们这一直游逛也不是个办法,苏日格跟我去锦州,算是扎了个根儿,到时候从锦州置购些物什还能接济下你们。”
韩林拍着已经空了的皮囊又道:“不说米面稻谷,你就说这酒吧,可只有锦州能买到。”
众人也跟着三言两语的相劝,巴根被说得终于有些意动。
“那咱们可得说好了,开了春,苏日格就得回来,不然我可不答应。”
韩林笑道:“这是自然,到时候只要他愿意,回去便是。”
他心中大喜过望,这苏日格可是个宝贝啊,作为蒙古人是天生的骑手,就看他之前打鞑子时在马上上下翻飞的样子,这马术就不比金士麟差。
虽然弓力还弱了些,但他今年才多大?
不过十二三岁,要是能开的动硬弓那就有鬼了。
而且巴林部与鞑子结了血仇,苏日格没有去依附鞑子,就说明他心中有着十足的恨意,也不怕他反水。
韩林还特意留了个话柄“只要他愿意”。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就算再聪明,还能抵抗得了他的糖衣炮弹?
恐怕到时候让他回去,他都不回去了。
而且就算苏日格想回到草原,那也不妨事。
只要用心结交,巴根和苏日格就可以成为他在草原上夯进去的钉子。
女真人渔猎民族,而且受汉人的影响,正慢慢地逐步向农耕民族转变。可自有蒙古这个族群以来,他们从始至终都是游牧民族。
这苍茫的草原,终归还是蒙古人的跑马地。
如果他能慢慢经营,逐步发展壮大,他日扎鲁特和巴林的残部,未必就不能成为他的“东江镇。”
虽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如今蒙古人连铁都欠奉,只要将钱、粮、铁、盐这几个核心要务把握在手里,就等同于捏住了蒙古人的卵蛋,教他们不敢南顾。
怎么想,这都是一石二鸟、驱狼逐虎、稳赚不赔的事情。
韩林心里乐开了花儿,觉得赚大了。
当然这都是日后的打算而已,自己现在穷得叮当响,蒙古人这里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只是五十步和百步之差。
谁也别笑话谁。
双方又在这里聊了一阵,想了想,韩林自己这些人的住址给了巴根,又定了暗号,叫他如果有事就派人登门。
在苏日格的依依惜别当中,巴根等人遁入了遁入远方。
韩林含笑对着苏日格道:“苏日格,往后在大明的境内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你知道不?”
苏日格想了想,用还是有些生硬的汉话说道:“俺爹以前是台吉的亲卫,经常和你们汉人的大官来。一来二去的自然是知道一些的,这汉话也是俺爹教的。”
韩林点了点头:“那就好。”
回去的路上,韩林又连哄带骗地让苏日格表演了一番马术,苏日格正是处于听不得夸奖的年纪。
在韩林一声声地夸赞当中,逐渐迷失了自我,在马背上辗转腾挪、上下翻飞得煞是好看。
韩林冲着几个人挑了挑眉:“怎么样,韩大哥保佑,这一趟,咱们可真是赚翻了。”
高勇也连连点头,赞道:“属实不错,咱承认,别看他岁数小,可就这马上的本事,俺们可是拍马都赶不上。”
韩林心中一动,叫停了苏日格,招致近前对着他说道:“苏日格,我们几个的马术实在不精,往后你就教俺们两手怎么样?”
在马背上表演了好半天,苏日格也有些气喘吁吁,喘了两口气他说道:“行倒是行,但是就怕你们学不来呀!”
“我们又不求有你这样的本事。”
韩林哈哈一笑,适时地又夸赞了一句,随后接着道:“我们只求能比刚才那群鞑子的马术强些就成了。”
苏日格撇了撇嘴,有些嫌弃:“他们那叫什么马术来?不过在马上横冲直撞,只有靠近了才能射的准箭,要不是他们的兵甲好,俺一个溜着他们三个跑。”
韩林摇了摇头:“三个怕是不成……”
苏日格眉毛一挑,眼珠子一瞪,刚要发火。
就又听见韩林说道:“怎么也得五个。”
这般先抑后扬的手段,心思单纯的苏日格哪里见过,直感觉自己已经踩到了云彩里。
不过苏日格心里还是有一丝清明的,若是马术能轻易练就,那也就没有什么蒙古女真了,大明早就真的一统四海了。
韩林自然也是明白的,他留下苏日格一来是想在草原上有个照应,二来也确实想教他教众人马术。
以后的队伍会越来越壮大,韩林不求人人都有马,但要人人都会骑马。
机动性,在任何时代的战争里,都是决定输赢的胜负手。
一行人终于赶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从镇北门入了锦州城。
看了看已经彻底见黑的天色,此时,已经不适合去赵率教的府邸衙署拜见复命。
于是三转两转回了石坊街的小院,嘱咐二狗子和王愿去烧火做饭。
韩林点了平日里舍不得点的油灯,盘腿坐在炕桌前,从竹筒里抽出了那二十五幅舆图,用细毛笔描了一番。
想了想,他叫众人先吃饭,不必等自己,在一众人唏哩呼噜吃饭的声响中,韩林又将这二十五幅图复制了一份。
揉了揉已经花了的眼睛,挑了挑灯芯,韩林发现此时已经逼近午夜,又将第二份小心的收好,韩林招呼了旁边一直在聊天的众人睡下,明日早间还要去中屯的衙署复命。
迷迷糊糊地刚要入梦,韩林似乎听见了一阵轻轻地敲门声。
韩林惊坐了起来,侧耳去听,确实有一阵敲门声。
觉轻的徐如华此时也坐了起来,高声向门外问道。
“谁啊!”
但是没有人回答。
那阵轻微的敲门声仍然不停的响着。
在静谧的深夜当中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