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是最后一个出门的，临出门前，几个好基友都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望向了小赵，看得他心底一阵发虚。
不考虑其它因素，光是这份心理压力姜系花给得就十分到位。四人如临大敌，互相提防着，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联合起来说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无疑是很难的一件事。
“那啥…姜姐…”
“闭嘴。安静在这等着。”
小赵顿时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静悄悄地低头看地面，不多时，面前的姜满月这才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可以进房间了。”
小赵：喵喵喵？
“可你还没问我呢？”
“不必了，你的情报一般而言都是最不靠谱的，所以只需要做个样子让他们以为你会泄密就足够了。”
小赵：？？？
他觉得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但是既然对方是姜满月，那他也没办法大声呵斥她，所以只能是默默把这份耻辱埋藏在了心里。
等以后她有男朋友了，一定要找几个合适的理由揍他丫的几遍！
宁源？他丫的长得帅，这就是个好理由…
小赵一边暗自腹诽，一边跟在姜满月的身后走进台球室包厢，里面的三人一看他走进来，眼神顿时表露了十二分的鄙夷。
“……”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是这回我真的没当叛徒…
小赵心里苦，但是他没法说出口。
“事情我已经大概了解了。”姜满月淡淡开口道：“你们单独约宁源去喝酒，实际上是想合伙灌醉他，让他说出点秘密。”
“但是后来顾观雪来了。”
四人闻言面有惭色，偷偷互相对视了一眼，心说你果然是为了宁源而来的…
“其实这事也不是我们本来想的那样…发展过程中出了一点差错…”
姜满月的眼神轻飘飘地瞥了小赵一眼，饶有兴趣地问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本来想的是哪样？”
“你们要让他酒后吐真言，想听到的是什么？”
“这个…也不是想听什么，主要就是大家开开玩笑…哈哈…都是玩笑…你说对吧小刘同志。”
“没错没错，我们几个就是打算开个玩笑…”
小赵和小刘两人打着哈哈试图转移话题，一旁的陈玲和静静忍不住捂住了脸，似乎在为同伴这不知死活的操作默哀。
这不是在侮辱满月姐的智商，而是在侮辱你们俩自己的智商！
姜满月慢悠悠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确定？”
两个顿时怂了：“其实也不是那么确定…”
姜系花目光冷冽，什么也不说直接祭出了杀招威胁。
“你最近的新网恋对象还好么。”
？？？
小赵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女孩抬手打断：“放心，我没兴趣连着做两次那么无聊的事情…而且你这么大了，打小报告听起来也很没有意思。”
“只不过…我倒是可以在叔叔阿姨面前替你的那个网恋女友说几句话，也算是弥补一下我年少无知犯下的过错…”
“是小刘提议的。”赵力宏痛心疾首道：“我劝过他了，可是他压根不听。”
小刘：？？？
在小伙伴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小赵一五一十地把他们原本的计划和盘托出，算是彻底当了一回污点证人。姜满月听着听着，脸色逐渐变得十分平静。
“你是说…你们打算灌醉宁源问他和我到了什么地步，结果中途顾观雪出现了，还把喝得半醉的宁源给带走了？”
“从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他们做了什么？”
“不、不知道…”
“不知道？”女孩的眼神一瞬间似乎变得极具危险性：“你们没有偷偷跟上去？”
“那个…小雪她看起来好像生气了，所以我们四个就没敢过去再惹她不开心…”陈玲小心翼翼地道：“毕竟当时小雪的表情还是挺严肃的。”
“……”
姜满月神色平淡，看不出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喜悦还是愤怒，只是沉默了一会忽然出声道：“那家ktv有没有监控。”
小赵小刘两人闻言色变，心说姐咱们就是开个玩笑玩脱了，不至于上监控吧…您这是抓出轨呢？还是抓出轨呢？还是抓出轨呢？
您这分明就是抓出轨吧！
不过现在的问题在于出轨的是宁源，还是顾观雪？
“姜姐…咱不至于吧，这也不是拿不到的问题，而是没啥正当理由啊，这要是让家里知道了，没有您给我们脱罪那肯定是免不了一顿说教啊。”
“确实啊，要不您给我们当靠山？有您罩着我爹妈肯定放心。”
姜系花思虑片刻，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做明显有些不妥，转而问道：“那就把当时你们看到的顾观雪表情详细告诉我，一丝一毫也不要错过…”
“要精确到扇形统计图那个地步么？这个我在行。”小刘举手道：“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还没来得及等小刘按照自己的印象描绘出一幅眼神扇形统计图，姜满月的手机便忽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人，脸色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极其古怪。
“我先走了。”
“诶…姜姐，情报不接着听了。”
“写好发我邮箱里，3000字。”姜满月头也不回，步伐轻盈地离开了包厢下楼，丝毫没有为没有得到的情报而感到惋惜。
毕竟…不管旁人看得再怎么清楚，直接问问当事人总是要更明了得多。
……
咖啡厅里音乐声悠扬，宁源的电话挂断了好一会，姜系花这才不紧不慢地出现在了街口。
自从那天晚上出事这么久以来，他这还是第一次约姜满月见面，毫无疑问宁大师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坐在咖啡厅位置目光一路追随着姜系花从门口走到自己面前的座位入座，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姜同学…”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你可能会有些惊讶…”
“你觉得顾观雪喜欢你，是吧。”
宁源差点没被姜满月一句话噎得够呛，一脸懵逼地表示姜满月你是不是偷偷练习了读心术？
姜系花头也不抬，继续翻阅着面前的菜单，说自己其实是猜的。
“如果刚刚那句猜的不对的话，那接下来我就会猜：你觉得你喜欢上顾观雪了。”
“你当天是不是偷偷跟在我们后面？”宁源狐疑道：“我当时总觉得背后有谁在窥视我…难不成就是你。”
“没有，不过我很好奇你们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姜满月眼神微芒闪烁，合上菜单道：“方便和我简单说说么？”
宁大师抿了一口提前点好的咖啡借以掩饰自己的心虚：“其实当天晚上也没发生什么…”
嗯…就是我被偷袭了，不过没受特别严重的伤，所以没什么…
“这其实主要就是一种感觉。”
“你觉得这事儿靠谱么？”
姜满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会来问我？”
宁源想了片刻，回道：“可能是觉得你比较了解顾观雪吧？”
“我一早和你说过的。其实我不怎么了解她。”姜满月看了宁源一眼：“不过关于第一个问题，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答案。”
“她不喜欢你。”
这是我，亲口问过她得出的回答。
这个回答让宁源低头沉默了一小会，片刻后抬头轻笑道：“虽然早就有了会有这么个结果的心理准备，但是真正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你还是会去表白试一试，对么？”
宁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再次沉默了一会，凝望着姜系花的眼眸轻声开口：
“我以前也对一个女孩子动过心，她单纯、善良又可爱。可是后来因为很多原因，我和她没有在一起，甚至连表白都没有尝试。”
“我不想顾观雪最后变成那个女孩的模样。”
“如果会有遗憾，我希望我只有一次。”
“你觉得你表白会成功？”姜满月问道。
“我不知道。”
“如果失败了呢？”
“那就失败了吧。”宁源轻声开口：“此去踏南天碎凌霄，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姜满月：“……”
好像又被他给装到了一个壁。
她目光幽幽，凝望着对面男孩的眼眸，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多余的情绪，然而这种做法也只是徒劳。面前这位其实是一个极聪明的男生，他会用他那不着调的沙雕气质完美化解一些自己不想面对的局面，也会在真正需要坚定且严肃的情况下完美收敛，让人情不自禁地信任他。
“方便问一下么？”
“什么？”
“你喜欢顾观雪的理由。”
宁源低头思索了片刻，旋即抬眼轻笑道：“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一段时间…总觉得自己好像喜欢她，但又找不到什么决定性的理由。”
“后来我才想明白，我喜欢她…因为她是顾观雪呀。”
和那个叫顾观雪的女孩从初见到初识，再到相知相遇，中间无疑发生过许许多多难忘的回忆，也有过许许多多怦然心动的时刻，他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转变。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说没有好感，那毫无疑问是在骗自己。
那个女孩用一个吻撕开了温情的面纱，让宁源无从躲避，不得不直视自己的内心。
她那么好，自然是喜欢她的。
可是要说爱到死去活来，非她不可，这辈子就离不开她了的那种地步，宁源也觉得那是在扯淡。
任何亲密关系的建立都是需要时间的，或许在相处之后两人会互相认定对方，但那也只是在相处之后。人世间哪有那么多初见即是巅峰的恋爱？倘若人人都必须要等到爱得轰轰烈烈，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那种地步才能表白在一起，那你首先就得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穿越到琼瑶剧的位面了。
不就是表个白么，大不了失败，过几个月又是一条好汉！
他自认自己从来就不是什么功利性特别强的人，说他咸鱼也好，说他思想觉悟不高也罢。总之即便是获得了常人无比眼热的金手指，他也没有因此变得过于狂热。
恋爱成功之后系统消不消失？管它呢。
真要为了一个未知的事物而去放弃眼前想要的，那就不是他拥有了系统，而是系统拥有了他。这个问题他从一开始就想得尤为清楚，此前的担忧不过是因为自己还没有喜欢的人。
而现在，那个人的名字叫顾观雪。
姜满月这一次的沉默持续得尤为长久，她轻轻搅动着面前咖啡杯的瓷质小勺，眼帘低垂，繁杂的目光都被藏在了眼底，看不出真实的情绪。
因为她是顾观雪？
这好像的确是一个好理由。好到无懈可击，完全没办法挑出一点刺来，即便是那个声称自己完全不喜欢他的顾观雪本人听见，搞不好都会被感动那么一下下。
真是完美的回答啊，听着就让人不爽，就像是会听到这个回答的女主人公一样，带着一种理所当然拥有一切的气质。
姜满月抿起了嘴唇，眼底的微芒在抬眼的一瞬间消失殆尽，她轻轻举起咖啡杯，像是在和某人致意，又像是在祝福一般慢慢开口：
“那就…祝你好运。”
宁源同样举起了咖啡杯，小巧的杯子在他们俩的手里竟然隐隐有种神圣的感觉，仿佛他们举的不是陶瓷杯，而是圣杯。
为了爱情！
“那么姜同学…你会帮我这个忙么？”
姜满月的笑容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分危险的意味，她低头抿了一口咖啡，轻轻放下杯子。
“当然。”
……
就在宁大师为姜系花的高风亮节而感到动容，为自己以前误会她是个超级记仇且报复心极强的女孩子而感到羞愧的时候，远处的路玖玖一个人抓着一张展开的废纸团趴在寝室床上，开启了新一轮的鸵鸟生涯。
【我喜欢顾观雪的理由：】
尽管纸上只有这么简短的几个字，其余的全是空白。但路玖玖却是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多遍，一会儿捧在心口，一会儿苦恼地展开来看一看，小脸上满是纠结。
这是宁源的笔迹，绝对没错的。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彼此写字的习惯都清清楚楚，路玖玖显然无法欺骗自己这是别人写的内容，只好是默默看着这份空白的清单发呆。
宁源…他是不是喜欢上顾观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