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眯着眼睛看向儿子:“你觉得我是在说笑?”
“母亲,您如果不是在说笑又是在做什么呢?我这么个身份,要是将她的牌位写上我名下……让人见了岂不是丢份儿吗?”
老夫人正拿着一蜜饯要往嘴里放,听了这话直接掷向宋玄止,骂道:“确实丢份儿,祸害人家一辈子,你还丢份儿了!我告诉你,要是不答应,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什么迁往蘸乔扩张店铺,想都别想!我第一个不允!”
宋玄止苦着个脸按了按被打的生疼的左脸颊,还得挤出个笑脸,道:“母亲火气越发大了,您消消气,只是个牌位的事,不要因此伤了肝气。”
说完他又看向洛云蕖:“你,听祖母的,快去给你母亲把牌位供上,打点的那些叫尤管家给你安排,速去速回!”
洛云蕖只是看了看祖母,见祖母朝自己点了点头,这才感激的退出来,兰香和碧涵早已经出来等候,同管家说了及车马安排都不在话下。
碧涵也喜不自胜,在车上坐着的时候替洛云蕖高兴:“姑娘,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能为夫人正名,在庵里供奉牌位,这真是天大的好事儿。”
洛云蕖点头:“祖母挂念,这是我的福气,若非宋玄止一心想迁来蘸乔,恐怕也不能答应。”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老爷心有所求,必然答应老夫人,不管怎样,姑娘,咱们夫人有了牌位,一来方便您供奉,二来她若有灵,也算有了去处,更可投个好人家了。”
洛云蕖点头:“还是祖母想的周到,这样的事我却是从未想过,想来我是不孝的。”
“有老夫人,姑娘大可不必担心太多。”
三个人到了岸边下了马车便登船向蘸乔行进,等到了蘸乔州也第二天天明时分了。
一落地她们就先去了清风庵,清风庵里十分清净,一众尼姑在佛前敲击木鱼诵经礼佛,主持叫无心,年逾六十,却是红光满面,皮肤细腻白皙,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她在禅房打坐,接待了洛云蕖。
洛云蕖表明来意后,无心点点头,叫身边的尼姑惠安带兰香去办理洛娘牌位之事,又道:“施主,你所问的苏姑娘她确实已经有几天未归了。”
洛云蕖点头:“我正是为了寻她而来,我阿娘的牌位还请主持费心。我先去寻她去。”
主持无心微微点头,道:“且去且去。”
洛云蕖便急急出了清风庵,却忽见不远处有一马车停了下来,掀帘子下来的正是辛柏聿。
洛云蕖迎上去:“怎么是你?”
辛柏聿见到她也吃了一惊,说:“你来了!我这几日也在寻她,因此每天总要来一趟。”
洛云蕖道:“辛苦你了,只是没有去那任府打听一下吗?”
“打听过了,只是没有消息,不过说来也巧,今日正是任大学士夫人的生辰,那边且热闹呢,咱们若是去,说不定能得到苏姑娘的信儿呢!”
洛云蕖听了也升起希望:“只是参加这样的是需要名帖吧?”
“这个不难,我同你讲,他此次归来本来就是为了与那林家的结亲,但此愿已经落空,正好遇到任夫人生辰之喜,便想过了此寿宴再回京,他们家也给我外祖父和父亲分别递了名帖,我父亲正好外出,母亲身子不爽利,便托了我今日送礼到他家。”
洛云蕖:“你母亲身子怎样了?要不要紧?”
辛柏聿摆摆手:“无妨了,前几天去参加了个裙幄宴,风大了点便着凉了,如今好些了,但也不想再出门了,况且她性子内敛,素来不爱热闹的。”
洛云蕖:“那就好,我与你同去恐怕不便,我可以扮成下人送礼进去。”
辛柏聿道:“做我妹妹也无妨。”
洛云蕖笑了,说:“这恐怕不行,熟悉你家的也知道你没有个妹妹,别弄巧成拙,我只是进去看一眼,没有就出来了。”
两人商量定了,辛柏聿就让她上了车,回去换了装束又带了寿礼便直奔任府而去。
彼时任府已经高挂数盏红灯笼,张灯结彩,礼乐不断,府门外车来车往,送礼恭贺之人熙熙攘攘,此间热闹难以描述,辛柏聿刚下了车,就被三五贵族子弟围住了,都是他平日里结交的朋友,寒暄数句找了借口方才脱身。
任学海大学士此时正站在门外迎接宾客,辛柏聿上前作揖恭贺。
“辛观察使为国效劳,奔波在外真是辛苦了,为我拙荆的事劳烦辛公子前来贺喜,感激不尽。”任大学士儒雅随和,毫无贡高我慢之风,谦逊还礼。
洛云蕖趁他们寒暄之际,已经同走在前的辛柏聿的随从将礼品提了进去,把东西放在一旁,随从还在那里与任家负责登记的人说着话,洛云蕖已经敏捷的撤出了偏厅,通过旁边的角门向后院走去。
任府水榭亭廊景色别致,雅味十足,处处彰显主人品味,但洛云蕖没心思看这些,一边还要小心躲着突然出现的宾客夫人们和丫鬟,因此十分小心。
却不想,走到一处月洞门前时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姐姐,你们也算仁慈的了,竟然还要放了她?把你们女儿的婚事都搅黄了,要我说你们也是心大了。须知:这事儿可不是事儿,人呢交给我就行。”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楼的花魁至臻娘子!
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里?为什么叫那任夫人是姐姐呢?
洛云蕖见她们往这边来,刚迈出的左脚立刻退了回来,急急躲到了一旁的游廊后面蹲了下来。
任夫人显得犹豫不决:“这能行吗?毕竟她还有身孕,如今真的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说起来就怪我们老爷,当初怎么就糊了心看上那林正品,却没想到竟然一地鸡毛,差点坑了我女儿娇娇。”
至臻娘子慢悠悠的道:“姐姐,你就是太单纯了,男人能有几个好的?也就姐夫是好的,你命好罢了,像我……在红尘里浮沉,见多了这样的事,天下的男人如乌鸦,一般黑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