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的故事,你若耐心读下去,个中意趣自然知晓。”
知道他没耐心,任晚就干脆把书拿回手上,清了清嗓子为他读起来。
“咳咳!”
“传说这样一则异闻。从前,天地间有一山,山中有一妖兽化而为人。山下之人惧之,每逢天灾异祸就嫁祸于其身。
这妖虽妖力强盛,实则纯和良善。村中的怪事愈来愈多,村民去请了宗门人来除妖,大多连妖兽踪迹都未见得。
直到一宗门弟子入山,竟与这妖兽阴差阳错成为至交好友。
那妖兽和村民们一样不愿搬离此山。
那宗门人便与这妖兽合谋,假意让妖兽败于他手,让村民放心。再教会那妖兽隐匿之法。如此,村民不必徙居此山,妖兽亦是。
那宗门弟子从此名声大噪,村中人感念弟子,也尽送珍物。
后来,妖兽隐匿不及,数次被村民看见。村民心中起了疑虑,对那弟子生出怨怼,便去请了那弟子宗门的一个长老。
这样的时候,则宗门弟子不手诛那妖兽,若有幸可逃往妖族之地,尚且留得一个“义”字在;若这宗门弟子,斩杀了这妖兽,抵死不认与之合谋之事,回了宗门或许有生机。
再观这妖兽,他不清楚弟子的内心所想,若他杀了这弟子,遂陷入不义;不杀这弟子,必定被长老所杀。
最后,没人再见过这弟子和这妖兽,他们各自到底做了什么选择,时人众说纷纭。”
任晚讲完,挑眉看着亓鸩,“亓公子觉得这故事如何?”
“不如何,”他轻嗤一声,偏头和任晚四目相对,带着目空一切的自负神色。“写这故事之人蠢笨且无知。而那宗门弟子与那妖兽之间,最为可笑。”
“哦,那若是要你选,是要做那宗门人,还是做那妖兽。”
这二者之间区别可就大了,写这故事之人分明是心向这宗门弟子的,无论,那宗门弟子作何选择,他都还有一条生机。
“我要选,便做那妖兽。”
他声音虽暗哑,但是毫不犹豫的。
任晚并不奇怪,他总是迥然出群的,“为什么呢?”她想知道他是不是能为这个回答编出朵花来。
“若做了妖兽,杀与不杀那弟子,生或死,他都还是兽;若要做那弟子,杀与不杀,从那之后他都做不回人了。”
她愣了愣,未曾想,当亓鸩说出这番话之时,她也是赞同的。
人一旦做了兽,便再也做不回人了。
外面发出声震天的声响,“碰!”一道灵光乍亮。
两人一同望去。
不知什么,外面的天色已暗了,从窗中看去,辛氏山头之上,绽放出一朵赤红的焰火,若层层叠叠的花瓣,容雍华贵,久久不散。
应该是为了明日的纳采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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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涟漪正凭倚着栏杆望着那边的焰火,眼睛里倒映这无比的绚烂。
“秦公子,你可知那是什么花?”
“不清楚。”
他的眼里懵懵懂懂,清澈见底。
江涟漪被他这副样子给逗笑了,不知到为什么,她总觉得秦翌在有些时候,太过纯粹。
他懂最为精深的剑法,懂得如何与魔物相抗,却不懂得,路旁花朵的名字,清晨婉转的鸟啼。
这是很可怜的,和她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冷冰冰的小秦翌一样。
“秦公子,那是千月花,当她开放的时候,很美,像女子的嫁衣,所以也叫娇颜。”
“我会记住。”
他点头认真的样子很像被授学的弟子。
“秦公子,我们也认识了一段时日了。一直这般生疏,也不好吧?不知道,你可还有什么小字。”
“仙府之内,师父曾赠我一法名——镜台。”
“镜台,镜台。”
“嗯。”
江涟漪把这名字又在心头反复念过很多次,觉得这名字于他真是再好不过。
想来这世间大多数人站在他面前,都有些不自在。
因为他太过正派,不是十分古板的那种,只是无端让人觉得,他这样的人心底应是生不出一丝恶念,站在他这样的人面前,总是要觉得自惭形秽的。
同样,太过干净也意味着太难走进他心里。
“镜台,我没有法名,小名就叫涟漪,你可要记好了。”
但是,没关系的,她有的是时间,她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