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战斗,都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了。
当然,惨的是入侵者。
不断地轰隆爆炸声和惨叫,各种颜色的枪弹能量光芒闪烁,像是要毁灭星球似的。
有人想要逃窜离开永生岛,可飞船闯不出永生岛上空的屏障,也无法进行空间跳跃。
外面。
卜杨看着永生岛上的爆炸,眉头皱成一团:“她不会真的要把所有人都杀了吧?”
“我从不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寇娅道。
她猜叶桑逃走那一出是装的,果然没有猜错。
叶桑当时的确在那艘飞船里,她也的确是出来晃了一圈。
不管是不是陷阱,说她要逃走都是那些人自己猜测的,也是他们怕叶桑逃走先下的死手。
若换一个人,已经被那波轰炸轰得血肉模糊了。
哪还有机会反击?
冲下去的人被反杀,也都算是自食恶果。
卜杨坐不住:“我们真的不出手吗?”
“你想死就去。”寇娅冷冷看了他一眼。
他们是代表星际联邦总盟来向桑玄珺示好的,不是来拉仇恨,让她去灭总盟的。
卜杨皱眉:“你也太胆小了,她就算不死不灭,她也绝对打不过总盟的星际联军!”
“我说了,想死你就去。”寇娅眼神更冷。
她都不知道,上级是为什么要让自己跟这么个蠢货搭档。
她都想把他踹下去,让桑玄珺连带着把他一起杀了。
她换个搭档。
卜杨到底还是没下去。
因为寇娅没动,不准备插手,他到底也不敢下去,只能在嘴上说说。
不知过去了多久。
花可可只看着,永生岛的太阳落了又升,升了又落。
巨大又瓷白的月亮,第二次挂在永生岛上空的时候,整个永生岛才逐渐安静下来。
花可可探了个头,看着外面一片硝烟。
处处是坑洼废墟。
比她们刚回来的那时候,还要破烂上数倍。
黑烟缭绕,尸山血海。
满目疮痍。
连风声都没有。
安静得可怕。
“公主呢?”花可可问了一句巴比奇。
巴比奇在主控台搜索了一圈,屏幕里的画面扫过尸山血海和遍地的飞船残躯,找到叶桑。
她在墓园里。
这场战斗太激烈了,核心岛也不可避免被波及。
墓园里也到处是尸体和血,染红了花草墓碑。
桑葵的墓前,叶桑坐在地上,头靠在墓碑上。
她的眼睛闭着,脸上全是血。
即使衣服是黑的,也能看出血色的污渍。
就在那里,一动不动。
凄凉孤寂。
没有生息。
“公主……”
花可可面色微变,转身就往外跑。
巴比奇也往外走。
可门被锁住了。
叶桑怕他们被波及受到伤害,在他们俩进入主控室后,从外面把主控室门给锁上了。
只有她能开。
“公主!你听得见吗!”
花可可一边拍门一边大喊,着急得不行。
可躺在那里的叶桑,始终一动不动的。
“开门啊!”
花可可用力拍着门,急得都哭了出来。
巴比奇在主控台上拼命地按着键盘,试图破解。
可知道月亮逐渐变得黯淡,也没有打开门。
叶桑依旧没有动。
花可可哭得都没力气了。
“殿下不会死的!”
巴比奇忍住心中悲痛,继续强行破门。
可这扇门是叶桑用来保护他们的,炸都炸不开。
谁也打不开。
“我知道她不会死,可是……”花可可看着屏幕里,还在那里躺靠着的叶桑,眼睛红肿,声音哽咽:“可是她会痛啊……”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战会是这么的惨烈。
“殿下她……”
就在此时,巴比奇一愣,死死盯着屏幕里的画面。
在边角上,出现了一道身影。
“是……”花可可瞪大眼睛:“厉绥洲……”
厉绥洲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那是他睡进钛棺前换的,洁白干净得不染一点尘埃。
他穿过遍地废墟和尸山血海,又到了叶桑面前。
“他怎么出来的……”花可可愣愣然。
可惜,外面并听不见主控室里的喊声。
厉绥洲看着在树下坐靠着,手里还紧握着剑,浑身紧绷着的叶桑,在她面前蹲下身子。
“桑……”
哐!
他刚出口一个字,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很久都没动的叶桑,猛地睁开眼睛握着剑砍出去。
铺天盖地的杀意。
“桑桑是我!”厉绥洲急忙大喊了一声。
都到他身上的能量,瞬间被收回消散殆尽。
叶桑握着剑杵在地上,虚虚地抬眼看他,本来那浅绿色的漂亮眼睛都被染成了血色。
“桑桑……”看着她这样,厉绥洲心疼得要命,眼睛瞬间就红了,小心翼翼去扶她。
“别哭,我没事。”叶桑虚虚扯了个笑,“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等我去叫你吗?”
“我害怕。”厉绥洲抿唇,声音沙哑至极:“我想你了,而且那棺材里太冷了……”
是他身体没用,这个时候帮不上一点忙。
“我记得,你以前很冷酷的。”叶桑伸出手摸他的脸,指腹轻轻拭掉他眼角的泪,“怎么现在动不动就爱哭,变得那么娇气啊。”
厉绥洲吸了下鼻子,弯腰想要把她抱起来,“你流了好多的血,我先带你回去……”
“别担心,那都是别人的血,我就只受了一点皮外伤而已。”叶桑拦住他的动作,靠在墓碑上,侧头看向远处的天边,轻声道:“我想再坐会儿。”
月亮完全下去了,太阳缓缓升了起来。
天边一片粉色霞光,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梦幻漂亮。
“母亲……”叶桑看着那新生的太阳,靠在墓碑上,眼角有一滴泪顺着滑落在墓碑上,声音轻如袅烟:“我又杀了好多人啊……”
就像两百年前,她在地球的昭城青柳河那里醒来,河水被染成红色,边野都是尸体。
这次比那次更惨烈。
只是,那次是开端。
这次,是结束。
该来的都已经来了,没来的,她日后会再去杀。
总之,曾经动过手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现在为止,一切都算是结束了。
“母亲,一切都结束了……”
她轻声说着,眼角又有一滴泪滴在墓碑上。
可惜母亲听不见了。
也不管地上都是血,自己的衣服又是白色的,厉绥洲在她旁边坐下,安静地陪着她,低声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是啊,结束了。”叶桑身体歪了歪,从坚硬的墓碑上,滑靠在厉绥洲的肩膀上,“厉绥洲,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吗?”
“对。”厉绥洲搂住她,回答得毫不犹豫。
只要他活着的每一天,他都会一直爱她。
一直在她身边。
“好累啊……”叶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闭上眼睛:“让我再睡会儿。”
“睡吧,我在呢。”厉绥洲亲了下她眉心,手掌轻轻地拍着她,嘴里哼唱起摇篮曲。
这是他很小的时候,爸妈总是会给他唱的。
不过十几年,他却像是过了几十年。
记忆久远地都快忘了。
还是前些日子人失控时,突然又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