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山的态度让江蔓心头一松，脸上的笑也更真切了。
“是我，陆叔叔好。”
陆青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点点头笑道：“昨天小五打电话说你要过来做表演嘉宾，让我过来看看你，怎么样？能适应吗？”
那目光锐利又深邃，仿佛能穿透人心，明明只是很随意的打量，江蔓却觉得自己每一个想法，每一丝情绪都无所遁形，双手也下意识紧握在一起。
“挺好的，能来表演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谢谢陆叔叔关心。”
江蔓的思维在倾轧而来的压力下变得迟缓，各种混乱的想法一闪而过，嘴里虽然说着话，更多的却是在担心自己的表现能否符合老爷子的期待。
她极力保持眼神平静不闪躲，笑得异常谦逊真诚。
陆青山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笑着把视线移向她身后：
“不用跟我客气，能适应就好。你身后那几位小同志也是在你这个年纪就来参加演出了，有不懂的就跟他们好好请教一下，知道你能力不错，但多问问也没坏处。”
虽然每年的表演嘉宾并不固定，但也有那么几个参加过多次的。老爷子这么说就是在提醒她身后那些人，她身后站着陆家。
江蔓瞬间意会，从善如流地点头笑道：
“好的，谢谢陆叔叔，大家都很好相处已经教了我很多了。等表演完陆铮应该能到盛京，到时候让他带我去正式拜访您和阿姨。”
“行，你阿姨早就盼着你们回来了，小五要是晚上到不了你就先跟我一起走，反正家里就我和你阿姨两个人，时间这么紧，咱们早商量早完事儿。”陆青山熟稔道。
江蔓闻言有些犹豫，但也只犹豫了一秒就大大方方的同意了。
订婚宴定在了明天晚上，时间很匆忙。还有四天就要过年了大家的事情都很多，要是现在还矜持就是在浪费时间。
陆青山见小姑娘点头点得这么利索，心里有些意外，却很喜欢她这种大大方方的劲儿。
他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骨子里就有种一家人就该这样的观念，有什么就说什么，推推搡搡扭扭捏捏显得多见外似的。
陆青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那你好好准备演出，我先走了，等晚宴结束我来接你一起回家。”
江蔓见老爷子转身，跟在后面想送一送。
陆青山挥挥手：“回去忙你的吧。”
江蔓在门口站定：“好的，那陆叔叔再见。”
…
后台一共坐了九位表演嘉宾。
五人一共准备了三个节目，用以在技术人员晚宴时缓解疲劳，营造轻松的晚宴氛围。
所以节目不都是唱歌和舞蹈，还有魔术和轻音乐。
九位嘉宾里有一对男女是魔术组合，一位小提琴手，四位舞蹈演员，还有江蔓和一位小有名气的歌唱家。
几人在后台等待期间，李姓歌唱家知道江蔓是最近小火的歌手时，眼中的鄙夷都快倾泻出来了，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江蔓什么档次的人，竟然能来这种地方。
现在和后世不同，歌唱界潜在着近乎崇洋媚外的鄙视链，唱美声的看不起唱流行乐的。
唱流行乐的则会觉得唱民族歌的比较土，唱民族歌的也会觉得原生态唱法不够精准……
这位李姓歌唱家就是很典型的美声女高音，非常看不起江蔓这种唱通俗流行音乐的。
“我说你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歌手怎么能来这里？原来有这么深厚的背景啊！刚才不说是不是就等现在陆参谋长过来狐假虎威的？”
其他人诧异侧目，这位老歌唱家到底什么来头，明明知道这是陆参谋长家的人还敢这么勇？
那位小提琴手是之前参加过表演的老人，对这位老歌唱家很熟悉，他看了眼江蔓打圆场道：
“李老师，现在国内外都流行这个，那些技术员里也有不少年轻人，我想小江同志能到这里来，首长们也是有这个考量的。”
他一表态，江蔓就知道这位李老师的身份不一般。
笑了笑没有反驳什么，只是谦逊道：
“我这样的就是赶个风口，还得向您好好学习，刚才陆叔叔也说让我多多请教大家，我想在座的各位都与我不同行，同行的也只有您一个，想来他老人家也是知道您懂得多，让我请教您的吧？”
这番话说得李一如身心舒畅，觉得这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意外地懂事。
这才满意地收起了自己的鄙视，说了些对舞台有用的话。
“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那种唱腔简单的通俗音乐，但这对歌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对你的唱功起不到多少进益，还会让你的发音变得不标准……
但你既然来了，想必领导们是有心照顾那些年轻的技术员，你好好唱，别丢咱们国家的脸。
场内的音响声不大，所以你唱的时候注意话筒离远一点，不要像那些通俗歌手一样，恨不得把麦克风塞嘴里……”
江蔓耐心听着，听完觉得这位李老师也不是个坏人，就是有点艺术家的清高而已。
江蔓把她后边的建议听进心里，她第一次在这种小型晚宴上表演，确实缺乏这方面的经验，李老师的建议很有用。
其他人见两人说开后，也纷纷加入了讨论中。
江蔓又从中吸取了不少经验。
也知道了这场晚宴的大致流程。
总结来说就是技术人员们开完会后放松吃饭，他们就是负责让他们放松的人。
这么说虽然有些不好听，但事实却是如此。
经过那几年的动荡，现在国家对科研技术人员十分看重，所以领导们就想给好不容易自由片刻的技术人员们一点放松时间。
表演嘉宾们也并不因此觉得难堪，反而觉得是件很荣耀的事情。
因为台下坐着的都是为国为民的顶尖人物，他们能为这些人做些什么，他们觉得很骄傲。
一般人想给他们表演还表演不上呢。
晚宴正式开始，江蔓这些表演人员被请到了中心舞台旁靠里的圆桌。
他们的圆桌上也被放了饭菜，但没有人动筷子。
都在等着主持人报幕，想以最好的状态去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