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女修们也是希望,下次仙郎君不要再如此冲动,若真认下罪,后果不堪设想。
她们得多难过啊。
宁心赢知道,自己这一说,说对了。
她还没打过瘾,想起前世自己与岳书岚的事,又想起如今发生的事,她心生厌恨。
也不用掌法了。
再用掌法,人脑袋都得被打飞。
索性她抓起李光晗的衣领,直接用手哐哐就是左右开弓,不停打巴掌!
她一边打,一边为自己找借口,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你师父平常怎么教你的,不是自己的错,不要揽在身上!
你就是太好心了,好心到太过柔软,太过愚蠢!以至于连个城主都能欺负到你头上来!”
“你一口认下罪,你师父是宗主肯定能保下你。
那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凶手还没水落石出,你让死者们怎么办!
凝凝一介弱女子被丈夫哄骗成娼,已经够可怜,你还想让害她的人,逍遥法外!
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
这一段,定李光晗的蠢。
“我万剑宗弟子仗剑走天下,行得正,坐得直,是自己做的事就一定会认!
不是自己做的事,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如你这般好心办蠢事,这次是你自己也就罢了,以后要是他人被诬陷可怎么是好!”
这一段,给众人加深影响,李光晗是善良,可他蠢啊。
下次他再说什么,别人就不会如此轻信他。
同时也为剑修立形象,等这段话被宣传出去,岳书岚那边的压力也小些,如她宁心赢想要什么会光明正大去拿。
当然。
这只是对外形象。
宁心赢真要直愣成那呆样,万剑宗也在她手上待不了两年,早被外面的人用手段削了。
最后。
又是一巴掌重重落下。
“你这个蠢货弟子!”
“你是要气死师母才甘心吗?你不知道师母刚才听出你认罪的时候,有多担心你吗!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错!连半个字竟也不肯说。”
李光晗被扇得破功,再装不住温柔,眼含杀气地盯着宁心赢。
然而。
他看见宁心赢哭了。
宁心赢仿佛被这个弟子伤透了心,如一个老母亲般,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能去了。
而李光晗?
台下的人已经不敢去看李光晗的脸了,惨,太惨了,简直跟猪头没什么两样。
女修想同情他,但一见到那张猪头脸,情绪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心疼话。
“这次是师母亲手教你,自有分寸,下次再犯,可就是别人来教训,若你出个三长两短,你想师母为你们几个再瞎一次眼睛吗!”
剔透的泪水,从宁心赢的眼布中缓缓落下。
此情此景,气氛都烘托到位了,众人都忍不住同情宁心赢,太辛苦了,当师父操心,当师母更是操心啊。
所有人顺其自然的认为,她是为了操心弟子才哭伤的眼。
无论男女,剑修最是坚强。
这点是修仙界通认的。
可就算坚强如化神期剑修,面对善良到近乎愚蠢的弟子,也是伤心落泪。
众人内心:仙郎君太不应该了。
不说旁人,李光晗也有些迟疑地盯着宁心赢,试图从她脸上找出做戏的成分。
但,没有。
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过宁心赢为谁落泪过。
这是她第一次哭,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李光晗闭上阴沉的眼睛,心道:……师母年纪大了,定是忘了解禁言咒。
宁心赢走后,还是管事对李光晗的惨状,有些不忍直视,命人抬回去。
如此。
管事才知道李光晗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在他认罪的时候,就被宁心赢下了禁言咒。
宁心赢方才台上的一番表演,确实有效,哪怕管事怜悯他,此刻也没觉得宁心赢做错。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谁让李道友好心办坏事,人脑瓜子不聪明,宁前辈也是为了他好。
管事请宁心赢解咒时,说出这番话:“如果不是真正爱护弟子,怎会费心下手去打,您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宁心赢沉默,片刻后,她问:“他也是这样想的?”
管事不假思索:“这是自然。”
“若不是真心爱护,又怎会情不自禁为弟子落泪,像宁前辈这样爱护道侣弟子的师母,已经很不多见了。”
他语气里,全是钦佩之情。
宁心赢知道,这样想的人,不会是管事一人,有所多少人看见她扇李光晗的,就会有多少人这样想。
不仅仅是他们。
很快,这件事会如八卦一般,传遍周围临城。
宁心赢生出一股微妙的情绪,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何李光晗那么喜欢装好人。
有点爽,还有点上瘾是怎么回事。
至于管事说她哭?
呵呵。
剑修流血不流泪,真当是说着玩呢。
那不过是一道小障眼法罢了,谁信谁上当。
宁心赢还是给李光晗解除禁言咒,人已经吃过丹药,脸只剩轻微臃肿。
李光晗幽幽地审视着宁心赢双目,对方在校场上,左右开弓扇他脸的动作,实在太利索。
不是私下练习过多次,就是她眼睛根本没瞎。
李光晗透过自己的轻纱,看见宁心赢眼前的纱,与他的一样,也是轻薄材质。
如果双目只是轻微受影响,她也是能看见外面的景物。
所以。
“师母,您眼睛是不是能看见了?”他冷不丁突然问出。
在他问出这句话时。
宁心赢已经确定,李光晗的眼睛是真恢复了。
她诧异道:“怎这样问?”
说着。
宁心赢恍然大悟,心疼道:“你定是怨我打你,对么?
老三啊,师母只是太在意你。
你自从聪慧懂事,不似你六师弟那般天真无邪,定能懂师母的苦心,是不是?”
这让李光晗怎么回?
回一个不是,不就成他怨恨师母吗?而且,更是将蠢字,按在他头上。
今日一事,李光晗自能明白其中的影响。
正因明白,他才怀疑是宁心赢故意的,所以,他不能怨,亦不能恼。
“师母苦心,弟子感恩,不曾有怨。”
他只能吃下这个闷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