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瑜心头猛地一紧,想要抽身离开,却不料被身旁的男人稳稳按住,无法动弹分毫。
她早些时候便察觉他在进行国际会议。
而此时此刻,会议中的声音透过耳机隐隐传来,让她不由自主地羞赧起来。
屏幕彼端的人显然注意到了这一变化,好奇地询问薄斯年身边是否有一位女士。
他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英挺的眉宇轻轻展开,流利而富有磁性的英语从他口中流淌而出:“Yes, she is my wife.”(是的,她是我的妻子。)
桑瑜心跳仿佛在那一刻漏掉了一拍。
结婚这么久,这是薄斯年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公开地宣称他们的关系。
而对象是她,这个默默守候他多年的女人。
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翻腾,脸颊绯红的她用力推开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奔向沙发坐下,企图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
薄斯年的目光追随了她一眼,随即迅速恢复专业姿态,对着屏幕宣布:“meeting adjourned.”(会议结束。)
合上电脑,他长腿一迈,从容地向她走来。
“还不准备一下?”
桑瑜勉强压抑下心中的波澜,换上一条裙子。
两人就这样踏出了门。
结婚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共同踏上旅程。
虽然出发的目的各有不同,但最终能并肩前行,对两人而言都是意外的惊喜。
桑瑜在前方欢快地走着,阳光洒在她身上,映照出明媚的笑容。
而薄斯年跟在后面,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少有的柔和。
“薄斯年,快看!海鸥!”
桑瑜转头,眼里闪烁着兴奋。
薄斯年望着她那无邪的笑靥,竟有片刻的失神。
“慢点,小心。”
眼前的风景令他颇为动容,心底悄然萌生了一个念头。
如果能在这里,与她共度几日,或许也是不错的体验。
正当他迈出步伐,准备靠近时。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这份静谧。
薄斯年抬头,只见桑瑜已在远处的沙滩上弯腰捡拾贝壳,距离海边尚有一段安全的距离。
他眼神一暗,随即转身接通了电话。
另一端,宋晚棠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斯年哥,你快回来吧,阿姨她身体不舒服!”
薄斯年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舒服就送医院,打我电话做什么?”
眼看对方欲挂断电话,宋晚棠连忙补充:“已经在医院了,情况不太好,你能不能回来看看?”
薄斯年沉默了片刻,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急切:“真的,我没骗你,你看我微信发的照片,阿姨刚做完手术。”
他翻开手机,果然看到宋晚棠发送的张禾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照片,面容苍白,双目紧闭,显得异常虚弱。
一抹难以捕捉的挣扎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我知道了。”
语毕,他挂断电话,视线投向远方的桑瑜,脸色沉凝。
而另一边,随着电话的挂断,张禾猛然睁开眼。
“他答应回来了?”
宋晚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迟疑,“阿姨,斯年哥真的会回来吗?”
张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坚定无比:“放心,他一定会回来。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紧张我,他就是那个性子。”
说罢,还故意嘟囔了一句。
宋晚棠温柔地帮张禾整理着被角,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那如果他回来发现您只是做了个阑尾炎的小手术,会不会生气啊?”
张禾瞪了她一眼。
“他敢!若是那样,他就真的翅膀硬了,当年我就不该从孤儿院把他领回来!”
看着张禾情绪略显激动,宋晚棠连忙轻拍她的背部安抚。
“阿姨,别激动,小心牵动伤口。”
张禾不屑地冷哼一声。
“无论如何,我心里认定的儿媳只有你一个。不说别的,单凭当年阿姨做手术时,你为阿姨献血的情谊,我们的血液都已交融,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嫁作他人妇?”
宋晚棠的眼神在那一瞬闪躲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垂下眼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心中暗自思量,桑瑜,你拿什么和我争夺?
……
挂断电话的瞬间,薄斯年即刻吩咐黄聪预订最快航班。
转身看向桑瑜,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份不易察觉的沉重:“还想继续玩吗?”
桑瑜闻声抬头,立即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缓缓站起身,手中的沙粒无声地滑落,紧抿的唇边,是一个细微却明显的摇头:“不了。”
她的眼睛清澈如水,望向他时流露出的那份温顺与依赖,让人心生怜爱,却又让薄斯年心头莫名涌起一股烦躁。
那些原本欲言又止的话语终究没有出口,他只是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留下一句:“那就准备回去吧。”
桑瑜呆愣片刻,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是宋晚棠打来的电话吗?
她没有问,这段婚姻本已脆弱不堪,她似乎失去了过问的权利。
回到住所,薄斯年已迅速打包好行囊,桑瑜也匆忙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夜幕降临之前,两人赶上了飞往京城的最后一班航班。
晚上九点二十分,飞机准时降落在京城机场。
走出航站楼,黄聪早已等候多时,见二人身影,急忙上前接过行李,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现实,平静而又压抑。
“薄总,我们现在直接去医院吗?”
司机黄聪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医院。”
薄斯年的话语简洁而冷硬。
闻言,黄聪没有多言,立刻绕到车后,为他拉开车门,动作流畅而熟练。
“太太,请上车。”
随着黄聪的邀请,他又做了一个细微的手势,礼貌地示意桑瑜入座。
桑瑜的目光在听到“医院”这两个字时,明显暗淡下来。
考虑到机场到医院的路途以及当下出租车的不便。
她最终还是默然地点了点头,无声地坐进了车内。
车子启动,窗外的景致开始飞速倒退,熟悉的街景一幕幕掠过。
但身边那个男人冷峻的侧脸未曾有过半分变化。
那一刻,桑瑜感到之前的温情仿佛只是幻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