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是已入洞虚的女帝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俏手揉了揉惺忪的凤眸,左侧的漂亮脸蛋残留着压红的痕迹,此时的她哪还有什么万人之上的女帝风范,倒像是只冷酷又贪睡的猫咪。
“母后,鸢儿先前没说错吧。”
话语声来自于御案后,持笔翻看堆山奏折的少女。
少女碧玉年华,莹白长发用梳篦挽作乐游髻,齿如瓠犀眉目盼兮,天生丽质的容颜上挂着抹自信笑容,身上衣着官黄丝攒宫裙。
模样长相和女帝约莫有七分相似,少去的那三分也许是岁月沉淀下女人成熟的气质,但也换上三分青春少女独有的纯真。
言语取笑女帝间,少女却仍不忘提笔在奏折的书写着字词,眼神中出现着同龄人少有的专注凝聚力,两截浅浅的羽玉眉,时而舒缓时而紧蹙,隐隐间透着骨皇家独具的高贵感。
能在女帝身边审阅奏折,而宫裙上又毫不忌讳的纹着雏凤游龙的少女,自然是女帝的女儿,当今天下的宝珠公主姬少琲。
只是俏皮的公主小时候不喜欢这个名字,于是又给自己换了一个新的名字。
九鸢公主,东方九鸢!
东方取自女帝的姓氏,九是九五至尊的九,鸢是纸鸢的鸢!!!
从睡梦中冷醒的女帝,瞅得女儿取笑自己,轻手蹑脚从旁边拿起一本薄薄的小奏折,想着拍一拍女儿的小脑袋,教训教训她什么叫忠孝节义。
然而这小小报复还未成功,九鸢公主就开口了:“母后真敢拍鸢儿的脑袋,鸢儿就不替母后看这些奏折咯。”
放下薄薄奏折的女帝,艳唇嘴角浅浅笑了笑,瞅了眼如山高的奏折:“这些文臣一天天都往上交十几道折子,来到朕这就得上千道,也不想想朕一天看不看得完。还是鸢儿好,懂得怜惜母后。”
女帝的突然转变,倒没让九鸢公主觉得不可思议。
在她眼里母后就是这样的女子,阴晴不定傲人视物,身为至强修行者又是大陆凡人王朝的帝皇,无何事不能做,无何事做不得,不过有一点珍贵的就是,母后从小对自己子女都非常好,无论是王兄还是自己,母后都视为掌中宝,心头玉。
“那么是王兄不懂得怜惜母后咯?”九鸢公主眨巴眨巴眼睛说道,那样子就像是给老哥无辜叫冤:“不过话说,鸢儿今朝听内庭宫女讲,王兄已有好几日未上朝了,是有何事吗?”
抹红油的脚趾轻轻踩在地垫上,女帝站起身,从一旁宫女手里讨过暖手的热炉:“早几日琅儿进宫,请愿亲去凉州城督促宗门大醮的事宜,朕准了。”
九鸢公主这时恍然地噢了一声,怪不得这几日唤我进宫批阅奏折了,以往这些活都是由王兄干的,哪里轮得到自己?
“宗门大醮?”九鸢公主将目光放回到手里的奏折上,莫名道了句:“他会在这场大比出场吗?”
女帝定了定神儿,凤眸看向闺女,脑子一下子没转过这道弯来,想了会才想明白道:“上官玉合那孩子现在大欢喜寺交换潜修了。”
九鸢公主合上奏折,提笔蘸了蘸墨水,又打开一本新的奏折,有意无意道:“是这样啊。”
那模样眼神看上去有点失望似的?
女帝凤眉微瞪,凑到闺女身边:“不会吧,鸢儿你……你跟那小子都未曾见过面,就心系他身了。”女帝侧头瞅了瞅九鸢公主的聪颖的脸蛋,深想着自己的聪明闺女,不应该是这样的。
“母后,你在瞎想什么呢?”
九鸢公主连忙打退了女帝的胡思乱量:“我只是好奇,能让国师开口与我联姻,之后又让剑阁宗主推拖联姻的男子,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她可以很清楚的是,东方九鸢并不是喜欢叶尘,而是对这个联姻的男子产生了兴趣而已。
对,就是这样!
女帝扬了扬嘴角,勾起迷人妩媚的笑容,闺女长大了。
“母后你要胡思乱想,鸢儿真走了!”九鸢公主放下手中笔,瞧着自己母后那副,闺女你的心事我都懂的神情,脸色微红道。
然而下一秒,女帝望向宫外落下的白白雪花:“其实你去走走也好,你和娘当年不同。你平日如笼中雀般不是困在这座皇城就是困在公主府,还未曾见过外面的世界有多璀璨,这样活下去太累了。”
九鸢公主眨眨眼,母后少有的对自己用上了凡人间母女的称唤。
回过头后的女帝对着闺女说道:“鸢儿,去宗门大醮耍耍吧,就当是散散心如何。”
“我看是母后耐不住深宫寂寞,自己想去散散心吧。”九鸢撇撇嘴巴道:“那母后你去吗?”
“嗯。”
女帝凝眉想了想:“会去的不过……,那袭杀近卫的凶手已经伏罪了,朕要与宗正府会审他后再行出发。”
“那好。”
约莫两盏茶时间过去,东方九鸢坐着六人抬的步辇出了皇宫。
站在皇宫门外的侍女,瞧见公主出城后连忙向前披上一件厚实的裘衣:“主子穿这么单薄,小心着凉了。”
拍了拍侍女贴切的手,九鸢公主眼神望向一旁停靠的高大黑鬃马:“那是谁的马?”
侍女回道:“典属国丞赢郜的马,头点一寒星尾端长戎,是甘凉少见的宝马。”
“能一行几里?”
“一日千里不在话下。”
“那就好。”九鸢公主点了点头,下了步辇径直走了过去,拉缰上马两腿轻夹,动作一气呵成:“告诉赢郜一声,他的马本公主要了。”
“唉?公主你去哪?”
侍女满脸迷糊瞧着自家主子御马而去,立既随口吩咐着一旁的宫女跟赢郜官人解释后,下一秒飞身纵起,坐到一旁赵相国马车上的马上,割断了缰绳跟着公主出了皇城。
独留下赵相国一人,爬起车外狼狈地看着自家的破烂车架,于寒雪中飘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