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马车稳稳停下,罗诗杳掀起车窗的帘子,好奇地朝外张望。
陈国公府门前,人头攒动,车如流水马如龙。
一辆辆外饰精美的宝盖马车依次排列,乌压压的占了半条街。
门口处站着的陈国公府应酬宾客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人人都是一身簇新的衣裳,满面红光,忙碌不停。
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陈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太子的母族,族中子弟大都占据着朝中重职,因而前来拜寿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
说起来,大盛皇族顾家老出痴情种。
开国皇帝坐稳帝位后,为了替心中挚爱报仇,不顾群臣反对,下诏废掉了毒死心爱之人、娘家势力在朝中颇深的皇后。
高祖皇帝自淑妃娘娘故去后,就看破红尘,遁入空门,每日诵经念佛,与青灯古佛为伴。
景丰帝为了美女舍弃江山,与爱人携手归隐,一度传为佳话。
如今的皇帝也不遑多让,他登基时,力排众议,用铁腕手段,立了出身并不显赫的侧妃为皇后。
而将出身百年功勋世家又育有长子、本应是皇后的不二人选的太子妃册封为皇贵妃。
这之后,他为了巩固皇后和太子的地位,更是将皇后的父兄族人放入军中挣功名。
皇后的父亲因为军功,才受封陈国公。
当然,这里面的水分到底有多少,明眼人都心知肚明。
老国公驾鹤西去后,皇后的胞兄便继承了爵位。
太子原本既不占长,也不占嫡,可他的母亲被立为皇后,那他的身份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成为嫡子后,他顺理成章地被立为太子。
太子是皇帝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便承载着皇帝无尽的宠爱。
他是皇帝抱在手里亲过疼过、一步步看着长大成人的孩子。
是皇帝亲自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投入过无数感情的孩子。
是皇帝自小当做储君培养的孩子。
在众多皇子之中,太子无疑是备受皇帝青睐的一个。
不过,有心栽花花不开,当朝皇帝费尽心血培养出的这位太子听说可不咋地,脾性更是与前几任皇帝大相径庭。
他才学平庸,既没有先辈们的雄才大略,也缺乏他们的睿智聪慧,更没有他们的用情专一。
他贪恋女色,整日沉迷于温柔乡中,不思进取。
但没办法,人家出身好,有个当皇帝的爹,有个当皇后的妈,有母族可以依仗,就是妻族也不弱。
无论是太子妃,还是两位太子侧妃,都是出自百年功勋世家。
凭借这些实力,他在太子之位上坐得还算稳当。
哪怕偶尔有些许风波,也能在各方的庇护下安然度过。
在皇帝心中,他似乎有着无可替代的地位,即便有过错,也被父爱包容。
这些事罗诗杳也是刚才在马车上,从严悦嘴里得知的。
今日寿宴的主角陈国公府老夫人是太子的外祖母,也是皇后的亲母。
今日的寿宴,皇后和太子这两位贵人都会出席。
皇后和太子同时出宫,此事非比寻常。
因此,严殊今日一大早就入宫,听说要和宫中的禁军一同护送他们前来陈国公府,参加老夫人的寿宴。
要不然,那个男人肯定和严悦一同前来。
罗诗杳一想到严殊,就没心情欣赏眼前的繁华景象了。
她放下车帘,收回目光。
下车之际,严悦显得有些紧张无措,她拿起一面铜镜,看了又看,反复打量着自己的面容。
即便如此,她仍嫌不足,又拿出口脂,轻轻涂抹在唇上。
那口脂色泽鲜艳,散发着淡淡的芬芳,让她的双唇更加娇艳动人。
这一番举动,惹得一旁的罗诗杳忍不住咯咯大笑起来。
严悦听到罗诗杳恣意张扬的笑声,微微抬眸,短暂一怔,有些恍惚地与她对视。
眼前不施粉黛的女子,却如皎皎明月悬于云间,似皑皑白雪覆于山上。
她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唇边还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
如此相貌,只需甜甜一笑,便已足够夺魂摄魄了,哪还需要像她这般费尽心思地装扮自己。
严悦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她又低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精致的面容虽美,却少了那份令人晃神的美丽。
她放下镜子,不由感慨道:“我要是长你这样就好了。”
罗诗杳听到这话,朝天翻了个白眼,那模样透着几分俏皮与不耐。
她催促道:“别磨叽了,快下车!”
说完,就身姿轻盈地跳下马车。
早有负责接待的管事娘子在门口候着,她眼神锐利,一眼便认出了将军府的马车。
看到珠光宝气的严悦,忙满脸堆笑地迎上来,领她去待客的地方。
一路上,罗诗杳左顾右盼,心中暗暗嘀咕。
这陈国公府的宅子也算造得豪华气派,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富贵。
然而,却还是比不上将军府的奢华。
走了许久后,终于到了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的小花厅。
立马就有几个机灵的小丫鬟手脚轻快地端了茶点进来。
领严悦进来的管事娘子则笑着对她说:“宴席还未开始,委屈大小姐先在这里等等。”
“您左手边安排的是内阁首辅周大人府上的女眷,右手边是靖安侯府的女眷……”
“您可以坐在这里喝杯茶,也可以出去随便走走。”
管事娘子贴心地给出建议,让严悦自由选择。
严悦哪里是个能坐住的性子,她生性活泼好动,一刻也闲不下来。
当下就起身,去找自己相熟的人。
另一间花厅,几个贵女坐在一起吃茶聊天。
其中一人眼尖,在看到严悦的身影后,立马兴奋地挥手示意她过去。
严悦看到她们,提起裙摆,笑着快步走向花厅。
而跟在她身后的罗诗杳,也加快了脚步,紧跟上她。
几个贵女在看到严悦身后的罗诗杳时,纷纷露出惊艳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