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昱的出生悄然改变着江家格局,江闻远本就宠爱玉姨娘,现下连江老夫人都对她和颜悦色。
出了月子后,她也不再像从前养胎那般闭门不出,每隔几日就会带着江容昱去慈溪堂请安。
“这孩子眉清目秀,有些闻远幼时的样子,看着真惹人疼。”江老夫人一边逗弄着小孙子,一边笑着道。
孩子被奶娘抱着,玉姨娘则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替江老夫人按腿。
“老夫人疼昱儿,是昱儿之幸。”玉姨娘很是谦卑低微。
江老夫人对此很是受用,她最喜欢被人捧着奉着,府里从夫人到姨娘,没人能做到像玉姨娘这样。
她笑着拍了拍玉姨娘的手:“你这个孩子,既恭顺,又会生养,我是越看越喜欢。”
正说笑着,就见沈氏带着伤愈的江容瑾走了进来。
“祖母万安。”
“母亲万安。”
沈氏一进门就瞧见卑躬屈膝的玉姨娘,眼中带着不屑。
江老夫人微抬了抬眼皮,轻声道:“瑾儿伤好全了?”
江容瑾福了福身:“谢祖母挂念,已经好全了。”
江老夫人轻嗯一声,继续道:“伤好了就在房中修身养性,你如今名声难听,但也不必担忧,你的婚事祖母已有安排。”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沈氏试探着问:“母亲……母亲想为瑾儿相看哪家?”
“她的名声,自然嫁得越远越好,我母族许家远在江南,如今穗仙嫁了过来,我们再嫁个姑娘过去他们也不会有微词。”江老夫人看向江容瑾的眼神带了两分轻蔑。
她从前看不惯秦姝,现如今也看不上沈氏,更看不上沈氏在外生的这个女儿。
在她看来,江容瑾的名声已毁,还开罪了皇后娘娘,嫁到他们许家都是高攀。
江容瑾闻言满脸不可置信,躺了这么久她每日都是心怀怨念,现下忍不住开口质问:“许家?我的婚事自然是父亲母亲做主,祖母!我怎么能嫁到许家去?”
江老夫人横眉冷竖,猛拍了拍桌:“我是你的祖母!你的婚事我自然有资格安排!怎么?你还看不上许家?”
沈氏知道这事儿只能由江闻远来同江老夫人商议,扯了扯江容瑾的袖子,低声道:“母亲,这事儿还要将军回来商量,您自然是为了瑾儿好,可这样的大事,也不能草草就定下来。”
江老夫人瞥了瞥这对母女,有些不耐烦道:“好了!这事儿我自然会跟远儿商量,赶紧下去,吵得人心烦。”
这话一出,沈氏忙拉着满脸不甘的江容瑾往外走去。
玉姨娘微不可察地勾了唇角,为江老夫人顺了顺背,又给她按起肩来。
“老夫人别气坏了身子,二小姐不过是一时想不通,您对她的好,她往后自然会明白。”玉姨娘柔声道。
今日这一出,也不枉她不辞辛苦,久不久就来吹吹耳边风。
拿捏住江容瑾就等于拿捏了沈氏,大小姐说的果然没错。
这一出也传到了云舒院这处。
清仪正坐在院内亭中抚琴,听雪枝回话不由侧头问道:“给我那二妹妹准备的是许家哪位公子?”
雪枝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远处有人答话:“是我们许家三房嫡子。”
许穗仙笑着走近,给清仪行了一礼。
“穗仙。”清仪连忙起身握住许穗仙的手,“你也知晓了此事?”
许穗仙笑着坐下,喝了口茶:“这人还是我举荐给祖母的,如今许家只有我们长房的三弟,还有三房的四弟没有婚配,三弟已经有了心上人,四弟自然最合适。”
“三房嫡子……可许家三房乃是庶出一脉,真真是要气死大夫人不可。”清仪很快明白了许穗仙的用意。
“姐姐你可别说,我四弟虽出自庶出一脉的三房,但也是一表人才,是我许家最会读书的儿郎。”许穗仙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大夫人定是不会同意的,这事儿还有得闹呢!私心里讲,我可不想二小姐嫁到我们许家去。”
江容瑾可不是什么善辈,现下拿她的婚事做文章,也不过是为了转移这对母女的注意力。
“那个玉姨娘可真是个妙人,祖母这些日子被她哄得日日眉开眼笑。”许穗仙话锋一转,又说起玉姨娘来。
清仪点头:“她是很会拿捏人心的,不过为人良善,是个可信的。”
说着不由又想起另一人来,清仪皱眉问道:“许映秋近日如何了?”
说起这个妹妹,许穗仙眉头一紧:“她自然一直待在江清言院子里,祖母放纵江清言,我公公又不管,我和夫君也拗不过祖母去。”
清仪知道这人确实不好处理,她毕竟是穗仙的亲妹妹,也不能悄无声息地将人处置了,甚是令人头疼。
“她只要老老实实的,暂且放着也无碍,你近日管家可劳累?”清仪又亲手给许穗仙续上茶水,关切道。
许穗仙想到一些事,正色道:“今日所来,正有关掌家之事想跟姐姐说。”
清仪见她神色不对,也直起身子来:“出了什么事?”
“我近日发现了些奇怪的事,我记得姐姐你早先跟我说过,三房那边从前一直被二房打压,三小姐也因此一直养不好身子,被府中轻视怠慢。”许穗仙皱眉道。
“是。”清仪抿了口茶水,脑海中浮起江清念那张病弱的脸。
许穗仙摇了摇头,低声道:“可我却发现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和后厨的孙嬷嬷,还有洒扫处的郑嬷嬷都颇为熟稔,我后来去查了查这两位嬷嬷的祖籍,她们都出自萍乡。”
“萍乡?”清仪皱眉思索着这个地名。
许穗仙也不卖关子:“这萍乡是三夫人的老家,姐姐你说,这会是巧合吗?可若三房有这个能耐,又怎会将日子过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