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仪特意让车夫从巷子中的侧门入府,又交代了玉枝和车夫在侧门外等候。
一进府门便直奔慈溪堂。
途中向门房的小厮打听起江闻远和江闻朔的行踪:“大老爷和二老爷可在府中?”
大小姐亲自问了,那小厮忙低头回话道:“回禀小姐,大老爷和二老爷今日下了早朝便回了府,只是大老爷现下有朋友邀约去了酒楼。”
清仪闻言皱了眉头,江闻远近日宴饮喝酒倒是很频繁,她在府中许久没见过她这个父亲了。
转头吩咐小厮:“你安排两个得力的去寻一寻大老爷,跟他说府里出了大事。”
那小厮没想到大小姐会吩咐他去找人,有些惊讶,但听着大小姐口中的“出了大事”不由把头埋低了些,不敢耽误转身往外去了。
今日江老夫人精神极好,江容玥和许穗仙陪着她在慈溪堂说着话。
见清仪急匆匆而来,江老夫人不由心中一紧,有些不悦道:“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一点大家小姐的规矩都没有。”
清仪规矩地给江老夫人行了一礼,嘴角微扬道:“确实是出了大事。”
听她这么说,江老夫人不由坐直了身子。
最近家中出了太多的事,而且事事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清仪环视了一圈堂内,淡笑着开口:“怎么二婶婶今日没来侍奉祖母?”
江老夫人心里忐忑,没好气地开口道:“你二婶婶平日里为家中操劳,也不是时时都在慈溪堂的,你说出了事,是出了什么事?”
清仪踱步到一边的软椅上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方才继续说道:“不急,祖母且等一等我父亲,再派人请二伯父和二婶婶一同过来,这事儿,得长辈们一同定夺才是。”
江老夫人眸色一冷,这么听着心里更没底,不敢耽搁,转头对身后的嬷嬷道:“你去一趟二房,请朔儿她们过来,再去大房通传一声大夫人。”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江闻远踏进门来就满脸不悦,今日他与同僚宴饮正欢,却被突然到来的小厮坏了兴致。
听见府中出了大事,又不敢耽误,赶回来听说是清仪派人去寻的他,很是恼怒。
“你这个逆女,又做了些什么事?”江闻远脸上因疾步和气愤升起了些红晕。
这时江闻朔和李沁如也踏进了堂中。
李沁如上前来拉着清仪的手,面带关切道:“咱们大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在外受了委屈?”
江闻远听这话,冷哼一声:“哼!谁还能欺负到她头上?这般大张旗鼓的让长辈们来见她,架子可真是大!”
清仪不着痕迹地将手从李沁如手中抽了出来,对着李沁如弯唇一笑:“二婶婶,我不是受了委屈,而是有些冤屈要让长辈们做主。”
说着她站起身来,看了看堂中的几位府中小姐,又看了看周遭伺候的丫鬟仆从。
给江老夫人行了个大礼,沉声道:“祖母,且让妹妹们都回避吧,屋里也无需人伺候。”
江老夫人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见她如此说,心又不安地咚咚跳了起来。
冷声吩咐道:“都回去休息吧,你们也不必再伺候了,都出去听命。”
想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找几个死契的下人把守着慈溪堂的院门。”
清仪心中冷笑,她这个祖母还真的小心谨慎。
李沁如不知为何,心如擂鼓,手心也冒出许多汗珠来,不过面上还很是镇定,和江闻朔一起在江老夫人下首落座。
清仪见众人都瞧着她,等着她的下文,收起笑意走到堂正中,撩裙摆直直跪了下去,双手伏地,重重给江老夫人磕了个头,声音掷地有声:“求祖母为我母亲做主!”
一旁的沈氏闻言,被茶水呛到,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李沁如也被她这话吓了一跳,不由攥紧了手心。
江闻远很是激动地站起身来:“你这逆女在发什么疯?你那入土三载的亲娘有什么主要做?”
江老夫人也是惊惧万分,好端端的怎么提起秦姝来了。
清仪冷笑着看着坐不住的江闻远,他这个父亲恐怕早把她母亲忘干净了,他如今儿女绕膝,妻妾和美,而她可怜的娘亲却不明不白地长眠地下。
不由反唇相讥:“父亲着急些什么?我早觉母亲之死疑点颇多,如今女儿已经找到了证据和证人。”
说着清仪转头吩咐雪枝:“将人证带上来。”
雪枝领命,不多久就把人都带了上来。
李沁如见着来人身子猛然一震,想站起身却又腿软,最后跌坐在椅子上。
江闻朔奇怪地转头瞧了她一眼:“你紧张什么?莫非与你有关?”
李沁如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努力让自己镇定些,低声道:“你仔细瞧瞧那是谁?那不是……”
那不是早该被处理干净的梅姨娘吗?
梅姨娘身后还跟着一个妇人,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但肥头大耳的男子。
清仪冷声继续道:“人人都说我母亲当年乃是病死,实是被二婶婶下了毒!”
“祖母还记得梅姨娘吧?后头跟着的是当年为我娘医治的王大夫的儿子和儿媳,她们都能作证。这是她们三人写下的陈情状,皆签字画押,还请祖母过目!”
梅姨娘看着坐在一边冷汗津津的李沁如,冷笑着开口:“确如大小姐所说,二夫人在先大夫人的汤药中可加了不少料,先大夫人不是病死,实是被她害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沁如以为她早死了,却又出现在江家,还为江清仪作证。
钱氏也跟着连连磕头道:“老夫人,我是王大夫的儿媳,我公公确实领了二夫人不少的好处,要他掩盖大夫人的死因,我们也能为大小姐作证!”
李沁如再也坐不住,起身跪倒在堂中:“母亲!都是污蔑!儿媳为这个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我为何要害秦姐姐?再说了,这个梅姨娘本就对我怀恨在心,还害得咱们言儿成了如今那副模样!她的话如何能信?”
说着又转过头来瞪着清仪:“大小姐!自你回府,二婶婶可是事事都为你考虑,何曾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如此污蔑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