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的话算是证实了清仪的猜测,也证实了月姨娘的话,母亲的死果然有问题。
她如今只恨自己为何不能早重生几年,若能早几年,说不定还能保护母亲。
她也恨前世的自己只知情爱,母亲去世的猫腻她至死都没有察觉。
仅依靠钱氏的一番言论,还没有绝对的证据,说到底还是要找到王大夫,或者他的儿子王庆。
钱氏是个可怜人,她被夫家休弃,纵然不是她的错,娘家还是嫌她丢脸,将她扫地出门。
她在村落一角支棱了一个偏篷,勉强遮风挡雨,因着性格泼辣不服软,倒也没人招惹,可日子还是不好过。
清仪可怜她凄苦,又想留着她做个人证,便让双元在上京的铺面里给她找个活计,也算一个活路。
钱氏自然千恩万谢,清仪心中酸涩,这世道对女子实在是太苛刻了。
送走了钱氏,清仪又交代双元去寻一寻王庆。
回到江府已是下午了,刚一进府门便见仆从丫鬟们忙忙碌碌,都是神色紧张。
雪枝搀扶着清仪回了云舒院。
秦嬷嬷见她们回来,赶忙上前,开口第一句话不是问今日是什么情况,而是:“出事了出事了!大小姐!你可回来了!”
清仪心中一紧,出了什么样的大事,让秦嬷嬷也这般焦急?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清仪忙问道。
“是三少爷!三少爷在园中从小楼的楼梯滚落摔断了腿!”秦嬷嬷语速极快。
清仪心中一惊!
江清言前日才回府,怎会不小心摔了腿?看秦嬷嬷的样子,恐怕还摔得不轻。
清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她按下自己的猜测,月姨娘不是那般急躁的人,况且自己已经答应了要帮她,她不至于出手才是。
清仪正准备去看看,便见慈溪堂来了人:“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去一趟呢。”
跟着丫鬟到了慈溪堂,眼见着里面人声鼎沸,吵嚷不断,门口列满了丫鬟仆从,皆是内院伺候能进主子身的。
最前面跪着的是江清言身边的人,个个面颊浮肿,似受了刑,战战兢兢颤抖着身子。
因江清言受伤的地方离慈溪堂最近,就留在了慈溪堂没敢挪动。
府医进进出出,脸色都不好,连连摇头。
走到内堂只听到屏风后的内室中是李沁如哀怨的悲泣,清仪虽已认定李沁如有害她母亲之嫌,但她此刻心里却并不畅快。
江清言眼看着就要春闱,他自幼听话懂事,本不该受此一劫。
清仪对着江老夫人行了一礼,正好府医出来回话:“老夫人,三少爷性命无碍,可……可腿是保不住了!”
李沁如闻言便晕了过去,丫鬟们赶紧将她扶到侧室,府医又急急去看她。
眼瞧着李沁如此刻顶不住事了,江老夫人虽痛心,但也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
“将那些随行的丫鬟侍从都给我提上来!”江老夫人疾言厉色道。
很快那些人都跪到了堂中。
江老夫人提着拐杖重重敲在地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三少爷怎会摔倒?”
江清言的贴身侍从忙开口回话道:“三少爷喜欢园中的静谧,归家以后常在园中的小楼上温书。今日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许是三少爷下楼时脚下不稳这才……”
正巧去园中探查的婆子也回来了:“回禀老夫人!奴婢去细细看了三少爷摔倒之地,发现阁楼的楼梯上竟被人洒了清油!”
江老夫人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去查!好好查!将那些负责小楼洒扫的下人都好好拷问清楚!我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江老夫人说着心绪起伏极大,许穗仙连忙上前替江老夫人抚着背。
清仪叹了口气,前世也未曾听闻此事,如今究竟出了怎样的变数?
回到云舒院清仪还是有些心慌,莫非真是月姨娘出了手?
如今还在拷问那些下人,恐怕没那么快结束,清仪想着便让雪枝给她换了身衣服,借着月色往寒雾阁去。
“小姐怀疑是月姨娘动的手脚?”雪枝跟在她身后惴惴不安,“若真是她,咱们今夜冒险来见她,被其他人知道了,岂不是会将咱们也当作同谋?”
清仪不是没想到这点,但她还是想亲自问一问月姨娘。
到了寒雾阁,平日里这里就疏于监管,如今出了大事更没什么人往这处来。
清仪叩响了窗,却见月姨娘从她身后而来。
雪枝差点惊呼出声,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去了哪?”清仪冷声问道。
她平日里装作痴傻,所以没人觉得她能懂得翻窗而出,这倒是让她不受监管很是自由。
月姨娘看着清仪面上的表情便知道她所来为何,轻飘飘地说了句:“进屋来吧。”
清仪跟她进了屋子,里面还是如上次一般,空旷又腐朽。
“不是我,我本来想做些什么的,被人抢了先,我这样说,大小姐可信?”月姨娘用袖口擦了擦凳子,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又转身坐到了床边。
清仪从善如流地坐下,抬眸打量着月姨娘,眼神幽深,最终还是点了头:“我信。”
月姨娘见她脸色缓和,复又开口道:“院中嫉恨她李沁如的,又不止我一人,她手段狠辣,二爷的那几个妾室谁不是被她害得凄惨。”
“我虽恨她,可二少爷曾对我有些恩情,我自然不会对他们兄弟出手。我有次借着疯劲想往外跑被抓回来,眼看着丫鬟婆子要下死手将我淹死在池塘中,还是二少爷救了我。”月姨娘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江清承是个好人……即便他有那样的娘。
“我今日来,也不全是为了质问你。”清仪语气淡淡。
月姨娘眸色一亮,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一步:“你去查了?可信我上次说的话了?”
清仪点了点头:“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秘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