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丫再也顾不得跟顾村长说话,抬脚就冲出了家门。
顾村长摇了摇头,不过也跟着来到了顾爷爷家门口。
这时候,顾爷爷家门口已经聚满了看热闹的村民们了。
之前周时宴开了一部吉普车来,已经引起了村民人轰动了。
现在一来竟然来了五部,这真是让村民们大跌眼镜。
就连顾村长也惊得瞠目结舌。
他扒开了众人:“让一让,让一让!”
走到了最前面,对着顾爷爷家的门就用力敲了起来。
“老三,老三,快出来,部队来人。”
“来了,来了!一大早的来敲门,敲什么敲啊?讨饭啊!”
顾奶奶骂骂咧咧。
这两天家里吃得好,总有些村民不自觉,到了饭点就跑她家门口转悠,有的厚脸皮的还会开口要饭吃。
顾奶奶烦不胜烦,就直接到了吃饭的时候就把门给锁上了。
顾奶奶拉开了门,看到是顾村长,不禁愣了愣。
她笑道:“二哥来了,吃了没?没吃的话,就来家里随便扒拉一口。”
顾村长黑着脸,没好气:“吃什么吃?没的让你说我是讨饭的。”
顾奶奶不高兴的虎着脸:“又不是说你,你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干啥?对了,二哥,你来到底啥事?”
顾村长指着外面五部吉普车:“部队来人了,你让老三快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顾奶奶一探头,也惊得不行。
她对着家里就叫:“老头子,老头子,快,快出来,部队来人了。”
顾爷爷一听部队来人了,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才到门口就被顾奶奶一把拉住,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抖。
“老头子,这一下子咋就来了这么多人?会不会周时宴出了什么事了?”
不怪顾奶奶这么想,她家八辈子跟军人没有关系,唯有关系的就是周时宴。
顾爷爷一个踉跄。
他比顾奶奶看得远,要是周时宴有什么事不会找到他家来。
所以,他怕是顾宝儿出事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最先下车的一个军人面前,颤抖着嗓音问:“同志,我家宝儿怎么了?”
那军人愣了愣,正要说话,就被顾爷爷阻止了。
“等等,你先别说,我调节一下情绪。”
顾爷爷闭了闭眼,想了想,又拿出一粒人参滴丸,咽了下来。
才道:“行了,你现在说吧,我能禁受得住。”
那军人眼微闪了闪,咳了声:“老人家……”
才说了三个字,顾爷爷大叫:“老婆子,老婆子,你快过来。”
顾奶奶也紧张的跑到了顾爷爷的身边。
顾爷爷一下就歪在了顾奶奶的身上:“你借我靠靠。”
顾奶奶也害怕了,身体抖个不停。
顾爷爷紧紧地搂住了顾奶奶,语气沉重地对着那军人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那军人:……
这老头子的戏怎么这么多?
“那行,我长话短说……”
“等等!”
顾爷爷又一次叫了出来。
顾奶奶急得一巴掌拍了过去:“死老头,你给我闭嘴!你还让不让人解放军同志说话了?同志,你快说,我们……我们坚持得住……”
说到这里,顾奶奶也差点哭起来了。
军人同志也怕了顾爷爷,直接了当:“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命令来接顾山同志进京。”
顾爷爷豁得一下站直溜了。
“你说啥?你说你们搞这么大的仗势是为了接顾山进京的?”
军人同志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接到命令,立刻护送顾山同志进京。”
顾爷爷一下生气了:“你说你这位同志,你咋不早说呢?你看看你这一惊一乍的,把我吓得心脏都砰砰砰的直跳,差点就把我吓死了。”
军人同志:……
我是我一惊一乍么?
明明是你没让我说完!
要不是老太太着急,现在还在这里磨叽呢。
顾爷爷又絮絮叨叨:“你说你这个解放军同志年纪轻轻,咋就说话不利索,跟老头子尿尿一样,淋漓不尽!”
军人同志:……
这老爷子是会形容的。
顾奶奶一把扒拉开顾爷爷,紧张地问:“同志,你们确定是来接顾山,不是来接顾宝儿的么?”
军人同志摇了摇头:“我非常确定是来接顾山的, 不是接顾宝儿的。对了,顾宝儿是谁?”
顾奶奶没理他,而是喃喃:“怎么会不是接宝儿的么?宝儿明明这么漂亮,这么可爱,还这么聪明,她才值得五部吉普车来接啊。”
军人同志:……
这五部吉普车接和长得漂亮聪明有什么关系?
顾爷爷拍了拍顾奶奶:“老婆子,你忘了,宝儿早就在京城了,不用接了!”
顾奶奶叹了口气:“你不懂,我就是觉得五部吉普车来接的荣耀,应该是咱家宝儿的呀。”
顾爷爷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军人同志:……
今天是他无语最多的一次了。
“老人家,能不能让顾山同志出来?我们急着赶路。”
“噢噢,行。”
顾爷爷对着家里大叫:“顾山,你这个瘪犊子,你还不赶紧出来?你窝家里干啥?等着孵小鸡哪?”
随后嘟囔:“一个臭小子居然搞这么大的仗势,明明该是我家宝儿的门面。”
顾爷爷气呼呼地背着手,自顾自进门了。
军人同志再次无语望天。
顾奶奶白了顾爷爷一眼,对着军人同志笑道:“几位同志进去喝口茶吧。”
军人同志笑着拒绝了:“不了,老太太,我们还得赶时间,等接了顾山同志我们就走了。”
顾奶奶也不强求,她知道军队有纪律。
不过既然来了,也没有不喝一口水就走的道理。
她急匆匆的跑进了屋,不一会就提着烧好的水,又拿了些碗跑了出来。
三个儿媳也跟着出来了,四人忙着倒水给十来位军人喝。
领头的军人同志见水倒都倒了,也不再坚持了。
“林解放,带领大家原地休息!”
“是,谢营长!”
林解放带着大家站得笔挺,一人接过一碗水,顿顿顿的喝了起来。
顾奶奶亲自端起一碗水递给了谢营长:“谢同志,你也喝一碗,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的。”
谢营长道了声谢,就接过水喝了一口。
说起来,他们连夜开山过来,在车上也只吃了些干粮,渴还真渴了。
才喝了一口,谢营长的眼睛一亮。
哎呦,这水怎么这么好喝呢?
明明喝上去没有放糖,却有种甘甜的滋味,喝了仿佛汗毛孔都舒展开来了,甚至连身上的伤都没有那么的疼了。
他一口气就把水都喝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顾奶奶见他还想喝的样子,又帮他倒了一碗,笑眯眯道:“我家的水好喝吧?我跟你说,谢同志,这方圆几里,就我家的水最甜呢。”
谢营长其实不好意思再喝一碗的,但是实在控制不了对顾家水的渴望,又厚着脸皮接过一碗。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不喝的话,以后他会后悔的感觉。
那些士兵见谢营长都连喝了两碗,也一个个跟着喝了起来。
就这样你一碗我一碗,直到大家实在喝不下了,才不甘不愿的把碗还给了顾家的人。
顾奶奶眉开眼笑:“来,把你们的军用水壶拿过来,我帮你们装满水!”
谢营长大喜,立刻解下了水壶。
这一路,水壶里的水早就喝光了,只要往里加水就行了。
等所有水壶的水都加满了,顾山背着一个小背包,手里拎着一个大木箱子走了出来。
看到谢营长,眼睛一亮,屁颠颠的跑了过来。
他把大木箱子递给了谢营长:“谢营长,这是我这些年做的小手工。”
早在顾瓷进京时,就跟他说过,如果有人让他进京,一定要把他从小到大做的所有木工小玩具都带上。
谢营长一听,眸光陡然变得犀利。
来的时候,上面可三令五申,不但要保护好顾山同志,还得保护好他手里的东西。
“林解放!”
“有!”
“这个箱子交给你们保管!”
“是!”
林解放和几个士兵接过了木箱子,坐上了第二辆车子。
谢营长看了眼顾山背的小包,不禁问:“你就带这些东西么?”
顾山咧开嘴笑道:“我一个大男人,带几身换洗衣服就够了。”
谢营长点了点头:“那行,咱们现在就走吧。”
“等等,谢同志,我还要带些东西给我妹妹,可以么?”
谢营长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反正有五部车子,除了第二部上面放着顾山的手工,不能再放别的东西。其它四部都能放。
再说了,就算带东西能带多少?
看顾山带东西那个简约劲,就算带给妹妹的东西,无非是些布头衣服的,四部车还不够放的么?
只是等他看到一件件的东西从顾家搬出来,他的表情都差点裂开了。
刚才还拽得二五八万的顾爷爷扛着一扁担的风干鸡,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谢营长一点,好嘛,二十只风干鸡!
农村现在都这么富裕了么?
富裕到能敞开吃鸡了?
就在谢营长以为把二十只鸡收了就没事的时候,顾奶奶也屁颠颠的扛了一扁担的风干鹅过来了。
一点……
又是二十只。
谢营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家这么宠女娃子的么?
一送就送四十只鸡鹅,这得吃到啥时候呀?
这时,顾大伯也扛着一个扁担乐呵呵地跑了过来。
“谢营长,这二十只风干兔是带给我家宝儿的,放哪部车?”
谢营长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最后那部车。
顾大伯把风干兔塞进了最后一部车。
这边刚放好,顾大婶也扛着一扁担的风干鱼笑眯眯的跑过来了。
她直接就叫道:“我这二十条风干鱼放哪?”
谢营长面无表情,正要指最后那辆吉普车,就听顾大伯叫:“塞不下了,塞不下了, 放前面那部!”
“好勒!”
顾大婶高兴的应了声,直接就把二十条又大又香的风干鱼塞进了最后第二部吉普车。
谢营长:……
问过他了么?
就自说自话往里塞?
好吧,来的时候领导说了,要尽可能满足顾山同志的要求。
本以为这么多吃的算是完事了,结果顾二伯也笑呵呵的扛了一扁担的东西出来了。
谢营长看到前面五麻袋的东西,后面五麻袋的东西,眼珠子都突出来了。
顾二伯用讨好的表情问:“谢营长,我这东西也能放吧?你不知道,我家宝儿就爱吃山里的干蘑菇,这东西虽然占地,但不沉!”
面对顾二伯期待的眼神,谢营长能说什么?
“你……放吧。”
谢营长挤出一抹笑。
“好勒!我就知道解放军同志最是乐于助人,回去我给你们领导写表扬信。”
谢营长:……
大可不必。
最后第二辆车塞了十个大麻袋后,已经没有太多的空地了。
这时顾二婶也扛着一扁担的麻袋跑了过来。
她抹了把汗,问顾二伯:“当家的,这十麻袋的大板栗放哪?”
顾二伯很自来熟:“往这部车里塞塞,塞不进去再放第三部车里。”
“好勒!”
顾二婶与顾二伯开始往最后第二部车里塞大板栗了。
在他们俩人齐心协力之下,塞得不能再塞了,塞进去了七麻袋。
还有三麻袋 ,顾二伯连个咯噔都没打,直接就塞进了第三部吉普车。
才一塞完,顾父也扛着一扁担的麻袋出来了。
他问:“二哥,这些都是宝儿爱吃的干豆角,塞哪?”
“塞这,塞这!”
顾二伯毫不见外的招呼着,帮着把六袋都塞了进去。
最后他看了看正襟危坐的战士们,拿着剩下的四袋往战士身上一放。
笑哈哈地打招呼:“各位同志,帮忙抱一下,辛苦了。”
战士们……
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大麻袋。
他们是来接人的,还是来帮着搬家的?
这时陈盼弟也屁颠颠的扛着一扁担的麻袋出来了。
谢营长都麻木了。
这家到底有多少扁担啊?
“这是梅干菜,是我家宝儿最爱吃的,必须带上!”
陈盼弟不由分说,就要把十麻袋的梅干菜往第二部车里放。
谢营长眼皮一跳,连忙制止:“别放第二部,放第一部。”
末了,他怕还有东西,连忙问:“除了这些没有了吧?”
“没了,没了,还有一只了。”
陈盼弟抹了把汗,把十个梅干菜的麻袋塞进了第一部车里。
她也不怕影响不好,除了鸡和鹅 ,兔子是山里抓的,鱼是水里捉的,至于山货,谁家不收个十几麻袋,等着青黄不接的时候吃?
谢营长长吁了口气,还有只有一只了。
就是不知道是一只什么了。
他正想着,就看到五个壮小伙,扛着一只肥硕的大肥猪走了出来。
那大肥猪四脚朝天,发出凄厉的惨叫。
最离谱的是,大肥猪的头上还系了块红头巾。
谢营长额头的青筋直跳。
他指着大肥猪,不敢置信:“这……这只猪也得带上?”
“嗯哪!”
顾家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眼睛晶亮地看着谢营长。
仿佛谢营长不答应的话,那是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谢营长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发声:“这猪京城也有,实在不必从这里带过去!”
顾奶奶摇头:“京城的都是用饲料喂大的,那猪肉不好吃。”
“那你这猪是什么喂的?”
谢营长好奇的问。
顾奶奶理直气壮:“我们这猪都是用高级药草喂大的。”
“啥?高级药草?”
谢营长挠了挠头。
他就没听过拿药草喂猪的,那玩意吃了猪肉还能吃么?
顾奶奶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她指着地上的鱼腥草:“知道这是什么么?”
“鱼腥草!”
“错!这是消炎抗菌的良药!”
“知道那是什么么?”
“蒲公英。”
“错,那是消炎抗菌的良药!”
“知道那是什么么?”
“狗尾巴草!”
“错,这是消炎抗菌的良药!”
这一声是顾奶奶和谢营长异口同声说的。
众村民都大笑了起来。
顾奶奶不乐意道:“你这同志,咋学我说话呢?”
谢营长面瘫脸:“老太太,我说错了么?”
顾奶奶眼珠骨碌碌转着:“错倒没错,我跟你说,我家的猪就是吃这些高级草药长大的,你知道谁告诉我这些都是草药的么?那可是我家宝儿……我家宝儿啊……”(此处省略五千字的赞美之词)
老太太吧答吧答说完,意犹未尽的喝了口水,才对谢营长道:“怎么样?我家宝儿是不是特别的优秀?”
谢营长都快疯了。
他这是作了什么孽啊,碰上了炫孙女的狂魔。
要是一个炫也就算了,关键是一家子都炫!
不对,不是一家子,是一村子!
刚才老太太在那里口若悬河的夸孙女,那帮子村民就在一边当捧哏,要不是他知道是在村里,还以为到了天桥,在听群口相声呢。
“老太太,这猪呢肯定不能放上去,你看看这猪放上去了,顾山同志坐哪里?”
谢营长拿出了杀手锏。
农村人都疼孙子,总不能为了头猪,亏待自己的亲孙子吧?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顾奶奶一拍大腿,笑道:“这有什么难办的?你们带着猪开车走,顾山在后面追着车跑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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