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潇如同一只炸毛的狮子,冲出去结了账,然后就离开了。
看着姜云潇离开的背影,何敬棋也追了出去:“云潇,等等我,跑什么啊你?”
月娘看着范志诚不冷不淡的模样,邀请道:“要不要进来聊聊?”
范志诚脸颊通红:“不必了,我先告辞了。”
冬竹一直在门外候着:“小姐,这是什么情况?”
月娘心里也很乱:“我也不知道,好了,我们先回去吧。”
在包间翻找了一圈后,月娘崩溃了:“我帷帽呢?帷帽呢?”
冬竹道:“我方才看见何公子手里抓着什么东西走的,是不是拿错了?”
果然,在方才放帷帽的位置附近,看到了何敬棋的扇子。
结果就是今日的鸡蛋比之前的臭多了。
一身狼狈的走进月尘院,秦风扬父子面面相觑:“东家,今日的帷帽不顶用吗?”
月娘拿出了那把被臭鸡蛋熏得滂臭的扇子扔在了地上:“何敬棋,你个小人。”
“言归正传,连星,你在查范志诚的时候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他是不是有心仪的女子之类的?”
连星想都没想就答道:“当时主人说了这是最重要的一条,所以我查得很仔细,这范志诚确实只会读书,以及照顾自己生病的母亲,没有和什么女子有往来。”
“那大概是范家用她母亲逼迫他吧,你去盯着些,可别闹出人命,还有以我的名义去范家给他母亲送些药材,就说是感谢他今日的恩情。”
“东家,你这是动了真心吗?”秦少白忧心忡忡的问。
月娘又恢复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没有,不过我也不愿意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就先让他恨我,而且我同你们说过的,只要找到证据,我就会同他和离,然后再去公堂。”
秦风扬见事通透,又劝道:“东家,何必非要选择这条路?我瞧那个姜小公爷对你也是真的上心的。”
月娘望着树梢,神情晦暗不明:“上心是真的,可是长不大也是真的,并非良配。”
月娘彼时还不明白,感情就是毫不讲理的。
秦风扬也不再劝,带着秦少白回了房。
范志诚回到范家,就被家主范屈德叫走。进了书房。
“事情办得怎么样?”
范志诚跪在地上:“请父亲,哦不,请家主责罚。”
范屈德语气急躁了几分:“没见到那丫头?还是那丫头不愿意?”
范志诚又磕了一个头:“不,是志诚办不到。”
范屈德彻底怒了:“办不到什么?你姨娘治病的药我可还在找呢,真不知道为什么我范屈德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一口唾沫吐在了范志诚头上,可是他并不敢反抗。
直到外面有家丁来报:“家主,有人送了东西来,说是付家大小姐。”
“什么?”范屈德和范志诚同时回头,难以置信,范屈德叫道:“让人进来。”
又一脚踢在跪着的范志诚身上:“还不快起来。”范志诚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家丁将连星引了进去:“见过范老板,见过范公子,我是付世青老爷家的家丁,我家大小姐让我给范公子拿了些礼物,说是多谢公子今日的恩情。”
范屈德回头瞅了一眼,不是没成吗?
范志诚的惊讶不输于范屈德。
范屈德也是见过世面的,赶紧对着连星道:“替我谢谢你家大小姐,顺便向你家老爷问好,去,把我库房里那套青玉瓷器取来,给付大小姐送去。”
连星结束了使命,就回付家去交差了。
“主人你都不知道,我去的时候,那个范志诚一身的灰,像是刚被训斥过。”
月娘正往身上熏香:“正常的,我都预料到了,他那个样子,肯定是被范老板逼着来的,书生打扮的可瞧不上我这种名声的姑娘。”
“主人,那下一步怎么办?”
月娘手上的动作未停:“便就等着他们先主动出击吧。”
再反观姜云潇,好好的一个休沐日就这样废了:“敬棋,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她为什么要选那个书呆子。”
何敬棋拿着拿错的帷帽正在怀疑人生:“也许不是你差劲,可能是她眼神不好。”
姜云潇闻言,瞪着何敬棋:“你什么意思?再说这种话,我和你翻脸,你信不信?”
何敬棋把帷帽塞姜云潇手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自己,我拿错付姑娘的帷帽了,你不是说她举步维艰,没有帷帽都出不了门吗?”
姜云潇拿过帷帽,再抬头时,何敬棋已经跑远了:“云潇,你替我向付姑娘道个歉,还有,最近我家里很忙,没事你就别找我了,我先走了。”
曹瑾正欲出门找姜云潇,一打开大门,就看见姜云潇在国公府的台阶上坐着:“潇儿,你做什么?”
看着曹瑾来,姜云潇吸了吸鼻涕:“阿娘。”
曹瑾顺势坐到他身侧:“怎么了?”
姜云潇眼眶又红了:“阿娘,月儿妹妹有心仪之人了。”
“什么?是哪家的公子?为人靠不靠得住?”
“阿娘,你不是相中了吗?能不能不让她喜欢别人?”姜云潇喝了不少酒,现在这模样让曹瑾很不是滋味。
“潇儿,真心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不是你的就算了吧。”
“可是我难受。”
清晨的小雨带着泥土的味道,腥湿的味道让月娘有些作呕。
彼时她正在去参加范家宴席的路上。
范志诚亲自在门上迎接:“付姑娘,你来了?”、
“范公子。”月娘施了一礼。
“同我来吧,我先带你进去逛逛,宴席还早呢。”
月娘今日穿了一件浅蓝色银纹绣百蝶花的上衣,只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
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
活泼也不失典雅。
跟着范志诚进了范家,这范家的装饰比付家好得多,光是花园的亭子,就是用白玉一根一根雕的。
逛了半晌,月娘才道:“听闻范公子的母亲因病常年卧床,我曾跟着世川三叔学了些医术,不如去看看范公子的母亲吧。”
范志诚有些惶恐:“付小姐,还是称关姨娘合适些。”
月娘瞧着范志诚脖颈后方那块醒目的疤痕,改了口:“关姨娘。”
范志诚在前面走着,提到他母亲之后,他便沉默了。
那是一个不算偏僻的院子,外面看着还是比较华丽的,可是进了里面,墙皮脱落严重。
月娘看得揪心。
关姨娘的房间也还算大,但是唯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倒也是不让人讨厌。
几人刚进门,一阵轻且连绵的咳嗽声就传了出来:“咳咳咳。”
范志诚赶紧过去给关氏顺气:“阿娘,阿娘,你没事吧。”
关姨娘听着儿子的声音清醒了些:“没事,你怎地回来了?你快些走,不然你父亲知道又要罚你了。”
范志诚轻声道:“父亲知道的,母亲,这就是送你药的付小姐,我同你说过的。”
关姨娘看着月娘,眼底深处是浓浓的恨意:“你带她来作甚?你父亲逼你的?”
随即也不知道关氏哪里来的精神,对着月娘凶狠狠的道:“不管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宁愿死,也绝不会让我儿子娶你这样的女子,我关家也是清流人家,容不得这般糟践。”
月娘自顾自的坐下,倒起了茶水:“关家?听闻陵州上上任知州就是姓关,为官一生廉洁,膝下唯有一女,后来关家没落,关家那个女子就卖身葬父,做了一个商人的妾室,令人唏嘘啊。”
范志诚恼了:“付小姐,请你出去,我母亲需要休息了。”
月娘起身:“我并无恶意,今日来确实也是求了三叔的药来的,关姨娘这是沉疴,应该常觉得腹胸疼痛,咳得久了,还会觉得头晕目眩,这副方子是我三叔写的,一日三次煎服,范公子也可以找医者仔细看看。”
而后月娘便离开了,只剩下范志诚母子俩。
“母亲,近日和付姑娘相处下来,儿子觉着她不像是传闻中那般的人。”
关姨娘望着月娘离去的背影:“儿啊,若不是传闻那般,那这丫头也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