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锦平静地说道:“正是。”
这对大郢来说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皇帝没有理由拒绝。
沈约慎重地问道:“公主殿下,您说的和亲,不会就是您自己吧?”
月流云很服。
沈约不愧是钢铁直男,就算存有这样的疑问,也不该这样问出来。
无论她是不是敌人,女孩子的心思都是很细腻的,这话乍一听,颇有一股嫌弃的意味,就不能问一句“不知来和亲是哪位公主?”。
怪不得这人还单身,果然是有原因的。
“是本宫,”慕容锦眯了眯眼,露出一个笑容来,说道,“莫非这位大人认为,本宫不配来大郢和亲?”
沈约:“……”
这误会可就大了,沈约斟酌好措辞,刚要开口解释。
却见南宫明烛正了正神色,三十六摄氏度的薄唇无情而又冰冷地开合,说道:“……是啊。”
月流云:“……”
慕容锦:“……”
沈约:“……”
在座其他人:“……”
有一位使臣坐不住了,他愤然起身,站到慕容锦身旁,说道:“您贵为大郢的皇帝,就算我们赤禺此番打了败仗,您也不该如此羞辱公主殿下!”
南宫明烛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望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沈约眉心突突地跳,身为一个成熟的太傅,他觉得他有必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谁知下一秒,那位替公主仗义执言的使臣,忽而自袖中掏出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电光火石之间,迅速向慕容锦刺去,直直割向她的咽喉!
慕容锦:“?”
说好的“您也不该如此羞辱公主殿下”呢?
所以你特么自己上阵,直接取我小命来了?
慕容锦只觉得脖颈处一凉,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了,瞪大双眼。
然而此时,却突然有人从背后将她拉过去,长剑出鞘,将那名使臣一剑封喉,将她护在身后。
正是风宁。
慕容锦颤巍巍地举起手来摸向自己的脖颈,白皙的指尖上沾满了鲜血。
仅仅只是划开了一道口子,她的后背已经冷汗涔涔,有些后怕。
她闭了闭眼,对风宁道了一句:“多谢。”
随即,她心中则涌现出无尽的怒火,究竟是谁想要杀她?!
她很快反应过来,将目光投向张京,却发现他身旁的木淮已经不见了踪迹。
众大臣都被这副情形整得惊慌失措,纷纷惊起。
“这是怎么回事?”
“使臣为何会刺杀自家公主?”
“那不是陛下的贴身侍卫吗?为何会突然出现?”
就在众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之际,一群黑衣人忽而自房梁上跃下,刀剑沾血,杀人不留情。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
刀剑在昏暗的大厅中划出夺目的寒光。门口的守卫们立即涌了进来,他们虽然训练有素,但在这样突如其来的袭击下,仍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整个宴会顿时一片混乱,很多大臣都趁乱往门外跑去。
守卫很快就被黑衣人杀光。
然而,还没等黑衣人反应过来,坐于高堂之上的南宫明烛早已经消失不见。
就连秋霜晚、洛桐、沈约、风宁和慕容锦等人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场混乱过后,原本觥筹交错的宴会一片狼藉,守卫的尸体遍布,满朝文武不知所踪,只留下韦言之一人,面无表情。
黑衣人面面相觑,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令。
文武百官杀不杀都无所谓,张京能逃是他们早有布置,可皇帝他们能消失……就说明有密道。
韦言之神色自若,似是一切尽在掌握,说道:“找密道。”
“是!”
——
天空中的云层越积越厚,透出的光线变得微弱,整个行宫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蓝灰色调中。寒风更加凛冽,吹得宫中的彩旗猎猎作响。
南宫明烛从容不迫地从密道口走出,外头是楚时清,他带着一大队人马守在此地。
周围是陡峭崎岖的乱岩和密林,出口隐蔽在一处灌木丛旁。
先帝在暻山上建造行宫,是当时身为得力皇子的南宫明烛一手督办的。当初留下来的心眼,到如今也算是派上用场了。
楚时清行礼道:“陛下,辅国将军昨夜受了重伤,此刻正留在侯府中休养,为以防不测,宋大将军率兵守着侯府。”
南宫明烛微微颔首。
昨夜宋知意和南宫晚晴两人合力杀了潜伏在东都的所有暗探,但也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两人都身受重伤,短时间之内应该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如今的东都很乱,有宋皓天守着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外头寒风吹拂,南宫明烛又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强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给楚时清画饼。
“如果此番朕不幸死了,朕许诺你的钱……去找宣王要。”
月流云看他状态越来越差,心中越发担忧,可偏偏自己如今什么都做不了,这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让她心中的焦急不减反增。
楚时清原本对眼前的帝王没什么好感,可自从上次秋宴过后,他就觉得南宫明烛比先帝那个糟老头子靠谱多了,眼下也不太希望他死。
他叹息道:“陛下,您还是保重身体的好,万一到时候宣王殿下不认账怎么办?”
南宫明烛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南宫千殇那家伙最喜欢当好人和冤种了。
密道口的阶梯幽暗森冷,隐隐约约的烛火透着昏暗的光。
忽而间,几个杀手的身影出现。
他们探出来的脑袋,正好对上楚时清那张笑意盎然的脸。
楚时清:“你们好呀。”
杀手:“……”
——
另一边。
秋霜晚和洛桐携带着几位参加了宴会的妃嫔和以邱林为首的几位大臣从密道口逃出来,累得气喘吁吁。
夏若至带着一众兵马,就在密道门守着。
邱林没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要经历这种事情,一时间额头上被冷汗打湿,全靠洛桐扶着他才没让他摔倒。
夏若至关切地询问秋霜晚:“老铁,没事吧?”
秋霜晚连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吧。”
有位大臣问道:“不能回皇宫吗?”
夏若至摇了摇头,说道:“禁军是韦言之的势力,羽林军被张京收买,都不可信。陛下交给本将的任务是保护你们,其余的事情自有人做。”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大批军马驰骋而来马的嘶鸣声。
“可将军认为……自己真的能保护好他们吗?”
为首的那人,正是张京。
秋霜晚见到蓦然出现在此地的张京,心下一凛。
靠,这老小子,来得挺快。
只能说那个叫木淮的,是有点儿本事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