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老二媳妇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羡慕咱小姑子,瞧瞧人家,也是村里人,啥活没干过不说,穿的衣服一个补丁也没有,长得白净富态,不像咱们跟瘦干狼似的。以前上学不干活,后来该上初中了,学校停课了,在家待着还是不干活。她可真是有福气,摊上咱婆婆这么好的妈。”
老大媳妇也叹气,“没办法,同人不同命。”
老二媳妇说:“我就希望我家大妮也能跟她小姑一样,是个享福的命。都是老郑家的闺女,应该不会差太多吧。”
老大媳妇心想,这可不好说,婆婆疼爱自己的闺女,可不见得会疼孙女。
俩人聊了一会,看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老二媳妇就出去做饭了。
郑家的家务事是两个儿媳妇轮流干。李爱云和郑兰萍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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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谢赟背着一筐东西回了家。
她漫山遍野的溜达,倒是真的体会到了收获的乐趣。最开始还从空间里偷渡了一点,后来就不用了,看见什么都往筐里装。
不光有小地瓜、瘪花生,还有沾了土的棉桃瓣,还捡了不少地老虎的蛹,拿回家可以喂鸡喂猪,她还冒着被扎到的危险摘了一些酸枣,还在背阴处发现了一小片黄精。
黄精是一味药材,但是在很多当地老百姓眼里,也是一味野菜,是饥荒时候充饥的食物。
谢赟把它们都挖了出来,扔了一部分到空间里去种,剩下的拿回家晒干了泡水喝,也可以拿到药材收购站问问情况。
原主的记忆里有关于药材收购的内容,公社就有药材收购站,隶属于国营的药材收购公司,实行的是统一的牌价制度,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就是不知道收购的药材目录里有没有黄精这一项。【药材收购由国营药材公司进行,是有统一牌价的。】 谢赟还挖了几株地黄,几株当归,同样扔了两株进空间。
一直到太阳快下山,她才溜达着往回走。
快到家的时候碰上了谢燊。
“姐,我正要去找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找了一下午啊?筐给我吧,我来背。”
谢赟按下了他的胳膊,说道:“这就到家了,不用换了,没什么东西,不沉。”
东西多的怕谢燊背不动。
她看了看谢燊胳膊上的篮子,说道:“你也别去了,一起回家吧。”
“好。”
谢燊跑到她身后,帮她托着筐,想让她轻松点。一上手,他就发现了,他姐为什么不让他背。
到家以后,谢燊把门一关,谢赟把筐“duang”的往地上一放。听动静就很沉。
张瑞英好奇地问她:“你都捡了些什么呀?”
谢赟卖关子:“你看看就知道了。”
谢燊赶紧拿开上面的枯草,入目的就是地黄、当归、黄精。
别看他年纪小,不知道这是药材,但是他知道这玩意能吃。在农村孩子眼里,哪种野草的叶子能吃,哪种野草的根能吃,他们都一清二楚。
闹饥荒的时候,只要野外还是绿的,大部分人都饿不死,总能抓住吃的往嘴里塞。
谢燊迷惑不解,“姐,你怎么还挖这个呢?现在大家都不吃这个了。”
这东西不好吃,但凡能吃上地瓜,就不会吃这个。
谢赟笑道:“不是吃的。这都是药材。我以前有个同学,她妈是医生,我在她那儿看过一本书,上面全都是草药,其中就有我挖来的这三种。明天我去公社药材收购站问问,这东西收不收,怎么收。”
谢燊高兴道:“姐,要是收的话,我下次也去挖,这几种我也认识,我见过。”
“好。”
谢燊把这些草药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生怕损坏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大堆地老虎蛹。
谢燊:“……”
“姐,你弄这个干吗?抓个刀螂、蚂蚱还能烧着吃,这玩意有什么用啊,鸡都不吃吧?”
“怎么会不吃呢?你撒一把进去试试。”
在很多地方,人还吃这个呢,算是一种地方特色美食。
“哎。”
谢燊伸手抓了几只往鸡窝里一扔,母鸡们一下子就冲过来开始啄食。
“还真吃嘿。下回我也抓回来,这玩意地里有很多。”
张瑞凤又往下翻了翻,下面都是粮食。
她把东西倒出来,把花生、酸枣和棉桃瓣都挑出来,剩下的小地瓜又倒进了地瓜堆。
“你今天这一趟可没白去。”
“明天早上我先去趟公社,下午再去挛。”
大队给了两天假,今天才是第一天。
张瑞凤看着这一堆东西,实在不能违心的说出让她别去了这样的话,她自己也不是没干过这活,不如她闺女捡的多。
她剥了一颗花生扔进嘴里,捡来的东西真香啊。
“别累着,差不多就回来。”
“知道了。”
“你俩剥长果吃,我去做晚饭。”
“哎。”
忙了一下午,谢赟也确实有点累,坐在屋门前的台阶上休息,看着母亲和弟弟在院子里忙碌,脸上不自觉的就露出一个笑容。
谢燊喂完鸡又去喂猪,看着猪也吃得欢,高兴的叉着腰喊:“姐,明天我就去抓虫子。”
地瓜不好找,虫子好找啊。
“好。”
谢赟把地黄和黄精的根块摘下来放在一边,其余部分都扔进猪圈,这两种植物的叶子和茎都可以喂猪。
然后,她和谢燊一起站在猪圈前,看着猪在里面吃东西。
农村的猪圈不算太卫生,哪怕他们家经常清理粪便、往圈里垫新土,可它毕竟是个猪圈。
站在那里有一股酸臭味。
但是谢赟和谢燊都没什么反应,看着猪吭哧吭哧的拱着吃,俩人高兴的很。
谢赟看着自家的大黑猪,脑子里却想着自己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五十到七十年代关于养猪的各种政策变迁。
人民公社建立之初,私人是不允许养猪的,之前养的猪和鸡全都直接划入公社集体,没多久就迎来了大饥荒,与之伴随的就是每年生猪出栏量的大幅下降。
没办法,又开始放开、鼓励个人养猪,还给奖励,加价收购不说,还发奖品。
比如,每收购60公斤生猪一头,奖励饲料粮15公斤、布票30尺,超过标准1公斤,增奖粮0.5公斤。全国有二十几个省份都实行了这种奖励政策,奖励物资的多少没有统一标准。
没过多久,就出现了猪肉过剩的现象,全国很多地方又鼓励大家吃“爱国肉”,工人队伍里甚至出现了“摊派”现象,工人要买五斤,干部要买十五斤,必须买肉、必须吃肉……
有的工人家庭条件也不是很好,降了价的爱国肉也吃不起,没关系,可以赊账,先吃肉,再给钱。
那时候吃肉也不要票了,农村大集上都是就地宰杀、就地供应,鼓励农民也买肉吃。
再后来,养猪的奖励变少了,猪肉过剩的问题也解决了,爱国肉也没有了。
要谢赟说,哪有真正的过剩哟,无非还是吃不起。
而且,这时期流行一个观点,叫“穷则革命富则修”,所有人活的都挺“禁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