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翠芹才不惯着她,“你不去伺候大嫂,你挣钱也不给家里,难道你让大哥和大嫂累死?养孩子还要养你们?小弟将来不娶媳妇?你以后不找婆家?办这些不需要钱?你看大哥,身上有二两肉吗?”
并肩战斗过的钱翠芹对钱奕琛更多的是同情和恨铁不成钢,早就应该让小弟不上学了,去生产队出工,既能挣工分过年分两毛钱,还能从食堂打饭出来!最关键关键的是自己家里也不是跟别人家一样有钱!
妹子也是,去炼油厂是挣钱了,但是没给家里!再说了,一直在炼油厂,将来找婆家去哪里找?一辈子不种地?啥都不会,谁家肯要?
钱翠芹气呼呼的,不管哭天抢地的小妹,冷眼看着她作。
钱翠凤一看,大姐并不在意她如何哭,而大哥和姐夫劝解了半天,也只能无奈的站在旁边看着姐妹俩呛声。
“反正炼油厂也在放人,你就是早点回家而已,有啥接受不了的?就你这样子,回来跟着干活,人家还不给你三分五分?”钱翠芹自己能挣到女人最多的工分=8分。
“你管我啊,都结婚了,还事儿事儿的。大哥你也不管她。”钱翠凤转头看大哥。
钱奕琛一看,钱翠芹确实为家里着想,“翠凤,你回来也行,帮我照顾你大嫂和孩子,空闲了去生产队干活,将来结婚了,也要学着干农活的,难道你啥都不会将来被婆家嫌弃好?”
钱翠凤一听大哥也这么说,思索着假如自己不回家,大哥是拿她没办法,但是真是如此,将来也不回家?
如果惹怒了大哥,以后回不了家,也会很惨吧。一时间,钱翠凤没话说了,怪不得大哥捎信让自己回来啊,原来是大姐提出来的。
不知道二姐如今如何了,要不要考虑去二姐那边?实在不行了,去二姐那边也行啊。
钱翠凤想着,本来钱庆森还说陪着自己去看二姐着,现在看来,真不靠谱!
“大哥,我不回家,你们要不要我了,我就去二姐家。”钱翠凤决定破釜沉舟,随便别人了。
钱翠芹一听,气的从炕上站了起来,她很想动手揍小妹一顿,钱奕琛和李兆生一看,这还得了?
李兆生上了炕,拉着钱翠芹坐下,“翠芹,别这样,她毕竟是小妹,你不能这样。”
“是啊,翠芹,别生气。”钱奕琛面对俩妹妹,无所适从。
“好,钱翠凤,如果你一味的只想着你自己,以后你不要跟我来往了,我不是你姐,你也不是我妹妹,我高攀不起。还有你,大哥,如果你总是偏袒她,以后你也不用来我家了,我只当没娘家。”
钱翠芹很伤心,对大哥、对妹妹、对自己,李兆生一看,媳妇都要哭了,赶紧拽着手,“别难过了,翠芹。”
“大哥,翠凤,你们先走吧,回头我去看我姐姐。”李兆生的话,让钱奕琛想起来,自己的媳妇是李兆生的姐姐诶!
这事儿闹的!不太好。
钱奕琛如今骑虎难下,两个都是妹妹,虽然知道大妹为了自己为了家,但是小妹也是可怜。
钱奕琛看着李兆生安慰钱翠芹,于是只能尴尬的拉着钱翠凤出去,跟自己丈母娘告辞,回钱家沟。
钱奕琛和钱翠凤兄妹俩从丁家村出来,爬上南山的半山坡,沿着山路再向北环行。
天还不是很热,地里的庄稼都长的高了一些,树叶子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碧绿油亮,蝴蝶在花草之间飞舞,钱奕琛没心思看四周,走在前面,思绪万千。
钱翠凤跟着大哥走在后面,空荡荡的衣服随风鼓起,越发显得大哥的干瘦,她不是不心疼大哥,但是她在家干活不多,真要回来伺候月子和照顾孩子,还要抽时间去出工,觉得自己很快就会熬不住的。
钱翠凤伸出自己白嫩的胖乎乎的手,再偷偷的瞄一眼大哥干巴巴黑黑的耷拉在身体两侧的手,天壤之别啊!
“哥,你真不要我了?”钱翠凤在后面喊她哥,可怜兮兮的。
“放心吧,哪会不要你?”钱奕琛回头看看低着头、红着脸的小妹,心疼的不得了。
“那小弟将来娶媳妇、我结婚,你也不管?”钱翠凤想着大姐的话。
“不会不管的,我和你嫂子就是借钱,也要给你找婆家、给小弟娶媳妇的,不然我哪里会对得起爸妈?”钱奕琛想起当年孱弱的母亲还有劳累不停的父亲,如果他们还在,自己和媳妇应该会省心一点的,可是,他们都不在了啊!
“翠凤啊,你别生你大姐的气,她是心疼我、也心疼你嫂子,你嫂子是身体不太好,尤其老二没了之后,就更差,如今家里没几个钱,她坐月子很艰难,奕深念书,不行就真的让他回来了。怎么着,也得学着干农活、我们俩也要搭帮着再盖一间茅草屋,你们俩都大了,炕中间挂个帘子,也还是不方便的,再说了,他将来也要说媳妇的。”
钱奕琛觉得自己很无奈,没能力、连带着媳妇和弟弟妹妹都跟着吃苦。
“哥,我回头把我攒的钱给你,我花的不少,剩下不多,但是多少能帮你点。我不是不心疼你和嫂子,但是我在家除了添一个人吃饭,会做的能做的也不多。”
钱翠凤想着,如果炼油厂不让干了,她就真的去二姐家吧;只是去二姐家,也不知道能干什么,她家也是三个孩子了,不过不用她帮忙带,二姐不用出去出工、而且夏家还有老奶奶在,可以帮忙带孩子的。
钱翠凤想着各种事情、预想着各种不同的结果,心里不是很痛快:自己的命真不好,从小没父母,遇到大事的时候,连个商量的或者哭诉的人都没有。
钱翠凤在二姐结婚后,自己就不怎么跟大哥或小弟说啥,跟大嫂就更不说了,她跟大姐也没啥可说的。
假如今天是二姐跟她说,估计她真的会考虑回家,只不过大姐,她没有那么大的面子,在钱翠凤面前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