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让人头昏。
皮里曼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他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脸上满是肆意的狞笑。他挥舞双手,朝着四处躲藏的警备队高呼狂吼。
“出来啊!你们这群亵渎者!无信者!我乃神明的使者!我将带领人类走向光明和辉煌!在神明的怒火中跪地求饶吧!”
火焰炸开,碎石飞溅,皮里曼的情绪越来越激昂,整个中殿几乎都是他雷霆般的声音。
他的情绪也感染了许多信徒,这股号召力是如此之大,它不仅影响人心,还在短时间内消除了他们的恐惧。
那些来不及逃走的信徒们也不清楚为什么忽然之间,心中的畏惧就消失了,他们不再逃跑,反而朝着皮里曼奔去,紧紧围拢在他身边,在欢喜的祈祷声中心甘情愿成为他的肉盾或打手。
“为了地母神!为了皮里曼!”
场面、气氛、情绪,一切的一切都在上行之中,可皮里曼忽然感觉到神明的链接出现了停顿,随后快速减弱。
那个愤怒的意志在向着惊恐和畏惧转变。
皮里曼猛然转身,随即就看到了飞舞在地母神塑像旁的女人。
第一眼的印象是陌生。他只觉得这个金发女人很漂亮,很神秘,而且背后居然还有一对令他心生妒忌的翅膀。
再看时,便只剩下愤怒。
因为这个女人竟然妄图毁坏神明的塑像。
电光火石间,皮里曼终于明白自己搞错了攻击目标。他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贱人!你怎么敢!”
气势汹汹的火球朝着女人飞去,眼见就要砸到那张娇美的面庞,将其烧成一团焦炭。可女人只是抬起左臂,一面无形力场盾瞬间竖起。
接连不断的火球在力场盾上炸成一朵朵烟花,很漂亮,也很讽刺,因为它们是如此无力。
没等所有的火花落下,利亚的反击已经悄无声息地降临。
解除防护x3,塔莎心灵鞭,力能波。
要说利亚的最大优势,就是自动法术专长带来的瞬发三环以下法术,皮里曼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她的心念一动。
三个解除防护基本解除皮里曼身上的防护魔法,心灵攻击更是让他痛得浑身一缩,最后的力能波则把他从联合术的范围内击飞了出去,犹如破布娃娃一样甩在地上。
利亚没有再管他,侧转身体,将注意力放在被毕格比之手紧紧握住,却没能捏碎的地母神塑像上。
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去,这尊地母神大理石塑像的容貌居然有一点像她。
神秘的力量分出一半裹住塑像,抵抗着毕格比之手带来的压力,不愿面对粉身碎骨的结局。
另一半化作更多的管子,和信徒中最忠诚的那一批链接在一起。
一时间,场面上立刻多出十几名三环施法者。
看起来,它并没有自主施法的能力,只能将力量借给他人施展。
只是这一子落错了位置。
大部分信徒从未接触过三环法术,即便有神秘力量的灌输和指引,他们也只能磕磕绊绊地念着咒语,掐着手势,胡乱砸着自认为最大威力的法术。
利亚丢下一面烟雾之墙,就阻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在他们想起用风系法术吹走烟雾前,她唤出一把力场形成的闪亮硬头锤,并在锤上附上冲击武器法术——效果是增加钝击类武器的撞击力度。
奥多的硬头锤,虽然制造出来的武器和灵体武器一样属于力场武器,但前者可以吸收一个法术,但只能手持不能飞,后者可以飞来飞去自由攻击,但无法在上面附加法术。
她握紧锤子,背后双翅一振,乳燕投林般扑向塑像,手起锤落就将塑像的头颅砸个粉碎。
照理说,大理石塑像又不是人类,头颅毁掉也算不得致命伤,可奇怪的是,利亚分明听到一声充满痛苦的哀嚎,看到一团无形之物从破损处一跃而出。
那团不知什么玩意一边消散于空气中,一边嚎叫着“为什么你还会回来”“无耻的窃贼”之类的话语。
窃你个头!怎么乱扣黑锅!
气呼呼的利亚刷刷刷又是一溜法术砸了过去。
无论是力场类、元素类、还是心灵类的法术,都从那团东西上一穿而过,飞入烟雾之墙中。
随后传来几声痛呼,也不知道砸到了哪些个倒霉蛋。
利亚正要拿出激光枪试试,突然心念一动,唤出个人面板,只见上面的文字像中了病毒一样不断颤动,特别是学徒数量一栏,正以一个夸张的速度飞速增大。
面板召唤出来之后,那团无形之物的消解速度再次加快,空气里的哀嚎声愈发凄惨,并与人类的嚎叫声形成共鸣。
那些嚎叫声出自和无形之物链接的信徒们,出自状如疯魔的皮里曼口中。
他们被迫体会着不属于自己的痛苦与虚弱,原本输送过来的力量不仅倒流了回去,还反过来汲取着他们体内的力量。
皮里曼如野兽般,撕扯着身上制作精良的祭礼服,直至它像碎布条一样挂在他身上。
“死罪!死罪!死罪!!!”疯狂的吼叫已不似人声,“地狱的魔鬼!亵渎神灵的大不敬者!我要杀了你!!!!”
与神明链接越深,让皮里曼能感受到的东西也越多。曾经,他视其为一项荣耀,但现在,他的大脑也被搅成一团浆糊。
除了疼痛之外仅存狂热的信仰,他已没了自我,只是个被信仰支配,冲动到无以复加的疯子。
“我要审判你!杀、杀了你!神灵将会自你的尸首中重生!”
他张开双手,做了一个虚抓的动作,两名被管子链接过的信徒如瞬移般出现在他面前,脖颈落入他的双掌之中。
一个眨眼的瞬间,这两人身上就燃起熊熊火焰,被活烧的剧痛让他们身体扭曲,惨叫不绝。
可他们身上的力量也在痛苦中被皮里曼吸收。
“不够!我还要——”
“更多!!!!!!!!!!!!!!”
又是两名信徒被抓住,燃烧,力量被攫取。
正当他准备再找两个受害者时,不知何人所施放的魔法之风在中殿吹过,吹散了利亚制造的烟雾之墙。
没了阻挡,两人遥遥相对,眼神相触。
一双眼睛混沌且疯狂,眼眶几乎炸裂,巩膜充满血丝。
另一双明亮而清醒,隐隐的蓝色辉光从眼底透出,自眼角洒落。
要是汽车人能看到现在的利亚,估计会以为这姑娘给自己换了一对蓝色的光学镜。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至少旁观者们是这么认为的。
但最后却是戛然而止。
在皮里曼猩红的视界里,他看见自己的法术被对方的防御法术偏转或挡住,而对方手中握着一支白色的手枪,冰冷的枪口正正对着他的方向。
愚蠢,无用的枪械——
这个想法从皮里曼浑噩的大脑里闪过,也成了他最后一个念头。
连贯的biubiu声而非粗暴吵闹的枪声从枪口冒了出来,一串光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空间,扎入皮里曼的头颅。
皮里曼的脑子并没有炸开,只是多了不少让密集恐惧患者看一眼难受半天的小洞,没有什么脑浆飞溅的场面,激光在穿脑而过的时候烤熟了大脑,留下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
白象牙的首杀,效果还不错。
至少所有的疯狂都已经随着皮里曼的死亡而逝去,残余信徒被狂热信仰冲昏的头脑也随之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