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来人弟子眼眸一沉,露出一副十分古怪的神色道:
“派去的人回来说,没有找到那个村子。”
小严的面具脸更僵硬了。
“还要再派人过去吗?”来人弟子问道。
听口气是有些瞧不起这种地方的弟子,是不想派人了。
“先等下,我去请示一下少主。”小严道。
少主?一个普通弟子请示少主吗?来人弟子心里惊讶。
这弟子是执法堂的,不了解林果果的事情。
小严还记得,林果果是棠逸羡特殊交代过的。
“我们的事情,我回来再和你说。”小严对云子初说道,随即就带着弟子出了院子。
云子初没有说话,只是流转眉目的桃花眼带出几分失落。
碧凌峰。
小严来的时候,棠逸羡正在上晨修课,他听小严说完此事,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书。
原本趴在桌子上的盛清野也坐了起来,瞌睡都醒了,锁链从旁边的柱子上灵活而下。
金潇潇的眉心微皱,感觉此事并不简单。
当棠逸羡听到派去的弟子没有找到那个村子之时,并不奇怪。
那个村子是他逃跑的时候所到之处,几乎是元知大陆犄角旮旯了。
确实不好找。
只是棠逸羡和金潇潇一样,觉得可能出事了。
他大致了解果果,好不容易做了棠家的弟子,不可能就此放弃。
那禀告的执法堂弟子见少主微蹙的眉,似是不耐烦的样子,他猜测少主肯定不会再派人去了。
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弟子而已。
“还要再派弟子过去吗?”那弟子再次的问道。
“不用了。”棠逸羡道。
听到这话,小严一惊,觉得棠逸羡不至于不管不问。
那执法堂弟子觉得自己果然是猜对了,看来他这么多年不是白练的,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
这种没有背景的弟子,听说连个灵根都没测出,有什么用?
“我自己带人过去找。”棠逸羡神色郑重说道。
那弟子仿若雷击,一动不动。
他没听错吧?
他这眼力,算是练瞎了。
“小严,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好”小严接受什么都很快。
小严和云子初早就知道要同棠逸羡出门试炼之事,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不久之前,林果果依然没有收到来自老先生的信。
他实在是不放心,再三思虑下,还是告了假往家赶。
林果果从小自己撑起一片天,习惯性的遇事自己扛。
日夜兼程,换了条路,他终于是回到了村子。
林果果所在的村子不小,起码有上千户,分布的比较稀疏,他居住的地方更偏远些。
林果果半夜才到的,寒冷夜色里,远远的就看到村子的灯火,他的心稍安了下来。
他隐约记得,那一年,母亲把他藏在柜子里了,周围一片黑暗。
他从柜子里爬出来的时候,那些魔雾还没有散尽。
父母全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之中,紧接着就是一片的黑暗和混乱。
是老先生把他养大的。
走进霸王学院,看到老先生住的茅草屋烛火的一刻,林果果的心这才彻底的放下了。
凛冽的冷风吹来,透心凉,果果用手习惯的擦了擦鼻子。
吱嘎一声!
果果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谁!咳咳咳...”
苍老的声音从角落里残破的床榻上传来。
“老先生,是我。”果果焦急的来到了老先生的床榻边。
“谁?”
烛火昏暗,果果只能看到老先生瘦骨嶙峋的手,伸了过来。
“是我,果果啊。”林果果激动大声道。
烛火下,老先生仔细看,半响终于认了出来。
老先生十年没见到果果了,在他心里,果果像他孩子一样的,他颤抖着举着豆亮的煤油灯,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年。
“果果..果果..真的长大了啊,是大人了啊。”老先生激动呢喃道,眼中有泪光闪动。
“老先生,我回来了。”林果果带着一丝哭腔的说道。
“什么?你有儿子了?”老先生把手放在耳后皱眉道,把煤油灯放在床边。
他道侣都没,哪里来的儿子啊。
果果反应过来,老先生年纪大了,有些耳背。
果果大声的在老先生耳边喊,
“我回来了。”
老先生听清了,突然激动的说道:
“你有儿子了,还回来做什么?不在棠家好好的学,明天就回去,我硬朗着呢,还能砍柴。”
屋子里冷的像个冰窖,一丝火星都没有。
老先生话刚说完,苍老而布满了青筋的手上,落下几滴滚烫的泪珠。
“先生..先生..”
果果扑进先生怀里哭了起来,他在老先生面前还是个孩子。
他感觉的出来,先生病的很重。
看来那些信,是没有寄出去啊,老先生心里想着。
老先生实在拿不动笔,四处求人给果果写信。
那些人都敷衍他说,写了,写了。
“吃饭了吗?我这里有吃的。”老先生从旁边拿出一个破布包,一层层的打开,里面是两个黑黢黢的窝窝头。
一切都是假的,老先生说他过得很好,金叶子也收到了。
都是假的,果果哭的眼睛都模糊了。
“那些银子,都被村长拿走了,说是要为村民谋福利。”老先生无奈说道。
“谋他奶奶的福利,他就是个王八蛋!”
果果满是泪水的眼里闪出淬戾的光,大声骂道。
这下老先生听清了,觉得骂得好,真的还是十年前的混小子。
果果想起他从棠家带回的一些普通的补气丹药,对于修士是极其普通的补气丹药,不知对普通人有没有用。
他看着老先生虚弱的样子,实在看着揪心,明天去抓药,再熬药,他担心来不及了。
他只好试一试。
他担心药效太猛,掏出一颗,一掌拍碎,拿起一旁的水,混合喂给了老先生。
老先生根本没在意果果给他吃什么,他知道自己可能要不行了,能见到果果最后一面,也是知足了。
吃什么,其实都无所谓了。
随后,果果让老先生休息,他自己则是守在床榻边,捡了一些柴火棍,先把炉子烧起来。
他心里忐忑,但愿明早能好。
“喔喔喔。”
乡村的早上,总是伴随着不近不远的鸡叫声。
当年欺负果果的刀疤脸,已然中年发福,一脸横肉,他一大清早来到“霸王学院”,是为了看那老头儿死了没。
要是死了,他好再搜一搜,有没有其他的金叶子。
听说村长就搜到了金叶子。
刀疤脸心里正得意,前脚跨进院子里,就看到院子里正在哐哐劈柴的老先生。
之前他倒是常见到老头儿劈柴,可自从老头儿病了之后,倒是第一次见到。
刀疤脸用力的揉了揉眼睛。
确定了站在院子里,举着斧头的是老先生,看着比他还硬朗呢。
难道是回光返照?
没错了,一定是这样的,刀疤脸想着,哂笑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