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裴昀松开了手,他神色如常地对裴璟说:“这些年朕确实忘了让你继承你父王王位的事。朕从前想着你还是个孩子,以后再继承王位也不急。
既然行渊和众爱卿都提了这件事,那就今日把这事办了,裴璟即日起继承忠亲王的爵位,封为怀安王,封地就在临川。”
裴璟开口道:“谢陛下。”
裴昀温和一笑,用长辈疼爱晚辈的目光看着裴璟,“不过璟儿自幼在京中长大,朕和你的堂兄堂姐都不舍得你早早的就去了封地。不如这样,你先留在京中,待你及冠,再去封地也不迟。”
陈明川心里门清,裴昀这是害怕裴璟去了封地,天高皇帝远的,翅膀硬了不好管。
放在眼皮子底下,裴昀才放心。
“臣也想留在京中。”裴璟说。
裴昀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了。”
散朝之后,裴璟和陈明川走在一起,不过两人之间有半米的距离,并没有像平时那样亲密。
陈明川低声道:“恭喜殿下了,以后要叫你王爷了。”
裴璟说:“我还是喜欢祈青叫我殿下。”
陈明川笑了笑,“殿下,今日二皇子为殿下说话,看来他是真的想要把你拉入他的阵营。”
裴璟解释,“的确如此,不过他不光是因为我,更重要的当然是因为父王,即便他去世了,在军中依旧有威望。
你也看见了,今日在朝堂上不少武将都愿意为我说话,二皇子拉拢我,也就是在拉拢外祖父和一众武将。
他野心很大,想要把我培养成下一个父王,他坐镇京城,让我去边塞为他打仗,固守疆土。”
陈明川说:“可是陛下始终忌惮殿下,即便让殿下继承了王位,恐怕也不会让殿下去边关。”
裴璟笑了笑,“不用担心,一步一步来,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陈明川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裴璟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陈明川,忽然话锋一转,“三日后就是花肆节,我许久没有和你出去过了,祈青陪我出去逛逛好吗?”
有两个朝臣从陈明川和裴璟身边路过,陈明川把声音压得更低沉,“殿下刚封了王,此时出去恐怕太招摇了。”
裴璟乌黑的眼眸看着陈明川,眼里有狡黠,“我早就想好了,我们可以戴着面具出去。花肆节上戴面具的人很多,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上次我们一同出去还是去年我生辰的时候,我很期待和你一起去花肆节。”
见裴璟说得那么真诚,陈明川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裴璟漆黑的眼眸中微光闪烁,如同黑夜的星子,“好。下一次,我一定会正大光明地带着你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明川顿住了脚步,“宫门已经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裴璟轻轻颔首,盯着陈明川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
花肆节是大俞延续了好几百年的节日,在花肆节,平日里不出门的闺阁小姐都会出来赏花。
大街小巷都是卖花的,各种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街上最多的花当属牡丹了,牡丹花是大俞的国花,也最受女子欢迎。
时下最流行的装扮就是在发髻上戴一朵牡丹花,衬得人比花娇。
朱雀街的主干道,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并肩而行。
左边的青年身穿黑衣,衣服上有金色的暗纹且绣着竹子,他的衣服非常考究,布料在夜晚看起来都流光溢彩。
乌黑的长发及腰,一半被扎了起来,用碧青色的簪子固定着。
青年的脸上戴着金色的面具,挡住了下半张脸,但仅仅是露出来的上半张脸,就能惹人遐想。
一双桃花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却吸引着人的目光。
青年给人的感觉是有些冷的,且还隐隐带着杀伐的气息,这更让人想要将他的面具摘下来,一睹容貌。
旁边的少年则身穿白衣,他的眉眼更加疏冷,乌黑的眼眸像琉璃一样剔透,他同样戴着面具,遮挡住了半张脸。
少年气质如同冰雪,澄澈又带有冷意,眉眼间的疏离又让人莫名联想到那九天瑶台的神只。
只是如今,神只入了凡间。
裴璟走到了卖花的摊贩前,他拿起一株摊贩修剪好的白色桔梗,扭过头问陈明川,“这株花好看吗?”
陈明川点了点头,在他眼里花都大差不差,“挺好看的。”
裴璟转身付了钱,买下了这株花,他把花放进了陈明川手心。
看着手中白色的桔梗花,陈明川动作有些不自然,因为在花肆节,送花是代表爱慕的意思。
就是不知道裴璟送他花是单纯的想送,还是有其他别的意思。
裴璟继续往前走,陈明川走在他身边。
裴璟说:“我记得四年前,宫中赏花宴上也有很多花。那次我被人刺杀,是你救下了我。”
四年前的事,陈明川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不过他对救了裴璟这件事倒还有点印象。
裴璟忽然停下脚步,拉起了陈明川的左手,他将陈明川的左手摊开,手心赫然有一道陈旧的伤疤。
“这伤就是你为了救我受的。”
陈明川将手从裴璟掌心挣脱出来,“早就好了。”
裴璟说:“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这句话裴璟说得坚定,像是一个承诺。
陈明川笑了笑,“我是武将,以后如果打仗,我是要上战场的,怎么可能不受伤?”
“那我就和你一起去,我保护你。”
少年眼神诚挚又纯粹,眸中的亮光让人无法忽视。
裴璟的话让陈明川心里感受到了慰藉,陈明川说:“那我就先谢过殿下了。”
裴璟将手伸进衣袖,他对陈明川说:“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