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颜列缺一听要推迟比赛,脸色立马阴沉下来,他与莫哈特商量了一下后,对宋徽宗说:“陛下,臣觉得高太尉只是在拖延时间,这比赛可以拖延,但比赛的彩头却不能再拖了,请陛下在我们之前准备好的两国的蹴鞠挑战书上把雁门关的三座城池当作彩头写上去。”
“这……这彩头的事容朕和百官再商量一下。”宋徽宗一面吞吞吐吐地回答,一面看向高俅与其他列席的官员求助。然而,元颜列缺却步步紧逼,他对宋徽宗语带不屑地说:“陛下,我看你们是害怕,怕输了女子蹴鞠比赛,怕输了雁门关的那三座城池。”
宋徽宗被气得脸色涨红,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才能既不失掉大宋的体面,又能安抚眼前金国的使臣。高俅见状,便激动地上前指着元颜列缺大声骂道:“你们金国人少在这里咄咄逼人,比赛还没正式开始,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输?再说了,这三座城池对我们大宋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我们输了也不会肉痛,只是怕百姓会惶恐不安而已。”
元颜列缺感觉宋徽宗与高俅就是互相扯皮抵赖,明明技不如人,却想拖延比赛的时间。于是,元颜列缺与高俅又互相对骂了几句,座席上两国的官员见状也红着脸对骂起来。宋徽宗又头痛了,他蹙眉瞥了一眼刘光宇,刘总管连忙去了后面的大殿搬救兵。
救兵是谁?正是兵部侍郎沈道缘,他早就与高俅商量过了,如果今天比赛宋朝的女子蹴鞠队输了,那么他就把刺客的事情搬出来,让金国无颜再提这次蹴鞠比赛的彩头。沈道缘乐意当救兵,毕竟这差事比当皇家女子蹴鞠队的教头轻松,他高参不知死活才想着去训练皇上的嫔妃,那几个娘娘他可得罪不起,现在当宋朝的救兵,皇上只会赏他,绝对不会抽他鞭子。
沈道缘来到一众人等面前,向宋徽宗行礼后,也向金国使团行了礼。然后他忽然对元颜列缺肃然说:“元颜使者,听闻金国有一种玄鸟,羽毛黑得发亮,金国女子平日里喜欢将其羽毛做成头饰或耳坠,不知可有其事?”虽然元颜列缺不知沈道缘为何突然问起关于金国女子头饰的事,但他也没有隐瞒,冷冷地回了一句:“确有其事!”
沈道缘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支玄鸟羽毛制作而成的发簪,递到元颜列缺面前,阴沉着脸问他:“请问使臣大人可认得此发簪?这是否金国女子的头饰?”元颜列缺一脸疑惑,接过发簪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只见这发簪一头是纯银打造的,在阳光照射下光滑锃亮,另一头是玄鸟羽毛镶嵌的,摸上去温软如丝绸。他又拿起羽毛放到自己鼻子下面轻轻嗅了一下,果然有禽鸟的体味。
“这支发簪确实是我们金国女子平日喜欢戴的头饰,但不知沈大人从何处寻得这发簪?这又是何人的发簪?”元颜列缺向沈道缘投去一抹疑惑的眼神,同时语带恭敬地询问对方。
沈道缘撇了一下嘴角,将元颜列缺手中的发簪一把夺了回来,然后厉声对他说:“元颜大人真不知道这发簪的来历?”元颜列缺轻轻摇了一下头,但心下却涌现出了一种莫名的不安。他用眼神看向莫哈特与哈萨拉娃,想向他们求助。莫哈特是性格直爽的人,只见他站起身来到沈道缘身边,抢过发簪仔细打量一番后,对沈道缘粗声粗气地说:“沈大人,你莫不是看上了我们金国女子,欲凭这支发簪来寻心中爱慕之人?”
“胡说八道!”沈道缘被莫哈特气得涨红了脸,然后挺直脊背,高抬着头,拿起发簪围着金国使团坐着的众人缓缓踱步,一边走,一边高声说:“各位,你们看清醒了,这是那天在金国使团接风宴上行刺皇上的刺客留在现场的头饰,这足以说明这名刺客是金国的女子。我猜测此人极有可能就藏在金国女子蹴鞠队中。”
元颜列缺一听,大吃一惊,立即向在场的几位金国使者翻译了沈道缘的话。于是,金国使团低声商量了一下如何回复沈道缘的质问。只见元颜列缺与莫哈特出现了明显的分歧,莫哈特想直接否认刺客与金国使团的关系,说沈道缘血口喷人,想污蔑他们。然而,元颜列缺觉得那发簪确实能证明刺客是金国女子,而那天随他们使团一起入宫面见宋徽宗的只有金国女子蹴鞠队,因此不能直接否认此事与使团无关。
高俅善于察言观色,虽然他听不懂金国人的语言,但他看见元颜列缺与莫哈特激烈争辩,便猜出金国使团内部好像意见不统一。于是,高俅直接对宋徽宗进言:“圣上,我看这金国使团必然不会承认那天宫宴的刺客是金国女子的事情,不如我们直接把这金国女子蹴鞠队的队员关进刑部大牢,逐一审问好了。”
“圣上,此事万万不可!这一定会伤了两国的和气。”宋徽宗看了一眼说这话的人,原来正是新任的礼部侍郎——新科状元肖冥浩。肖冥浩的话宋徽宗怎么会不明白,但眼下他就是想为难一下金国女子蹴鞠队,否则他就要输掉雁门关内的三座城池了。宋徽宗刚想开口说他也不想伤了金国与宋国之间的和气,但有人比他还急着回应。
只见元颜列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说服了莫哈特等其他金国使团的人,他朝肖冥浩投去了一抹感激的眼神,然后对宋徽宗不卑不亢地说:“圣上,肖大人说的话非常有道理,在刺客的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千万不能伤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和气。”
“什么和气不和气的!你们都敢派人刺杀我们圣上了,证物刚才你们也承认了,难道还想狡辩将黑的讲成白的?”沈道缘仍旧是一副煞神的模样,厉声质问元颜列缺。
“沈大人,刚才我们几个使者已经商量过了,这刺客是金国女子无疑,但未必就是我们女子蹴鞠队员,因此还请沈大人不要针对我们使团的人。”元颜列缺拱手对沈道缘温声说。
“我并非针对金国女子蹴鞠队员,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要不今天的比赛推迟一下,元颜大人觉得如何?”沈道缘见元颜列缺一副以和为贵的模样,口气软了下来,向他挑明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元颜列缺听了,眨了一下双眸,终于明白沈道缘与宋徽宗等人刚才一唱一和的最终目的了,原来搞了这么大半天还为了想推迟两国的女子蹴鞠比赛。然而他觉得这两国的蹴鞠比赛推迟几天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于是挑了一下眉毛,礼貌地问沈道缘:“请问沈大人觉得我们两国的女子蹴鞠比赛应该推迟多少天比较合理?”
“如今正值初夏,天气热得难受,太阳炽热如火,不适宜蹴鞠比赛。本官大胆提议把两国的女子蹴鞠比赛推迟到中秋节前一天,不知圣上意下如何?”聪明的沈道缘没有直接回答元颜列缺的问题,而是先把球踢给宋徽宗,毕竟他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来提出推迟两国的蹴鞠比赛,确实是他僭越了。
宋徽宗当然觉得这两国的蹴鞠比赛推迟的时间越长越好,毕竟刚才她的皇家女子蹴鞠队输得那么惨烈,他需要重新挑选合适的女子蹴鞠队员,当然这教头可能也要重新换人,他对高参已经不信任了,甚至想现在就这人拖出去实施鞭刑。然而,他现在还不能让金国人看他们自己内部的笑话,于是他侧脸对元颜列缺和颜说:“元颜使者,朕觉得刚才沈爱卿提出的时间非常合理。毕竟你们远道而来,可能对我国的风土人情不太了解,可以给充足的时间你和你们的女子蹴鞠队员在汴京城里单独辟出一处庭院,让你们多点时间练习,难道不好吗?”
元颜列缺当然不愿意,他本来就是想快刀斩乱马,打宋国女子蹴鞠队一个措手不及的,如果把比赛时间延迟三个多月,那不是给宋国女子喘息的机会,更何况刚才两国已经进行过热身赛了,谁胜谁负一眼就能看出来,明明今天他们是有十足获胜的把握,岂能因为一个金国女刺客而延期?元颜列缺垂眸沉思一番后,他走近宋徽宗,果断地说:“本使臣觉得这比赛时间推迟两三天不打紧,但如今沈大人的提议却是要将比赛时间推迟三个多月,而理由却只是因为一个若有若无的金国的女刺客,这不足以让微臣向我金国的皇上交代。”
“抓不到金国的女刺客,本官也不知道如何向圣上交代,要不我还是将金国女子蹴鞠队的队员全部押送到刑部逐一审问好了?到时候用起刑来,她们不照样要在床上躺几个月才能完全恢复身体。”沈道缘说这番话时,明显带着威胁的语气,听得元颜列缺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的,而他的拳头握紧在长袖的袖筒里,仿佛下一秒就要出拳打在沈道缘的脸上,可他却生生将怒气吞进了肚子里。
肖冥浩见沈道缘与元颜列缺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势,他便想上前劝一下这两个人,一方面是因为这招待金国使团的事本就落在他的身上,另一方面,他新官上任想立功,想让皇上看到他的外交才华。于是,他站到了沈道缘与元颜列缺中间,对他们和气地说:“沈大人,元颜使者,依本官愚见,不如我们两国各让一步,先把这蹴鞠比赛的彩头定下来,写在挑战书上,双方代表官员签字画押。这是我宋国的让步,而金国的让步则是同意把两国的蹴鞠比赛推迟到中秋节前一天,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肖冥浩话音刚落,宋徽宗便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对高台下的肖冥浩说:“肖爱卿的提议甚合朕心!不知各位爱卿认为如何?”高俅当即便带头鼓掌,其他几个宋国大臣也跟着鼓掌起哄说:“肖大人此提议甚妙!”
元颜列缺见宋徽宗与一众大臣都明摆着耍赖,虽然他心有不甘,但一想到这雁门关内三座城池的彩头定下来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比赛推迟确实给了他们金国女子蹴鞠队适应宋国气候与场地的时间。于是,他与莫哈特商量了一下,又说服了其他几个使臣。
“圣上,元颜列缺代表我金国皇上同意刚才肖大人的提议,请皇上一定要遵守承诺在中秋前一天举行两国的女子蹴鞠比赛,时间绝不可再更改。现下请肖大人把我们两国的挑战书重新修订好,并当场请双方代表签字画押吧。”元颜列缺半蹲下身子对宋徽宗毕恭毕敬地说。
肖冥浩得到了宋徽宗的授意后,果然当场修订了宋金两国的女子蹴鞠比赛挑战书,然后高俅与元颜列缺分别作为两国代表在挑战书上签字画押。宋徽宗当下便命人准备好晚上的宫宴,然后又让肖冥浩为金国使者与金国女子蹴鞠队寻找一处宽敞气派的庭院,又赏赐了元颜列缺与莫哈特许多银钱与美女。
等肖冥浩将金国使团与女子蹴鞠队员送走后,宋徽宗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命人把高参手脚绑了拉到他面前的台阶下。“高参,你当初争着当皇家女子蹴鞠队教头时是怎么承诺朕的?你说给你十日时间,你便可以训练出一支可以胜过金国的女子蹴鞠队。结果今天……”宋徽宗用手指着高参的脸厉声斥责。
“臣自知有罪,愿受鞭刑!”高参羞愧难当,双膝跪在地上,红着脸垂眸对宋徽宗请罪说。高俅见状,连忙一同跪倒在宋徽宗面前,用颤抖的沙哑声音说:“微臣教子无方,请圣上责罚!”
“高爱卿,朕知道你平日里骄纵高参,因为他是你唯一的义子,但今天他却让朕失了颜面,不!是丢了大宋国的颜面,因此这鞭刑你觉得应该罚多少?”宋徽宗蹙眉厉声对台阶下的高俅说。
高俅咬了一下牙,拱手对宋徽宗高声说:“微臣觉得高参口出狂言,又没有尽心训练女子蹴鞠队,任由她们散漫无状,因此今天才会失了大宋及陛下的颜面,因此应罚五十下鞭刑。”
“五十下?”高参听了,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双膝一软,整个人仿佛失了主心骨般扑倒在地上,对宋徽宗声泪俱下地说:“圣上,五十下鞭刑是要了微臣的命呀!臣之前确实不知道金国女子蹴鞠队如此厉害,又不知道皇家女子蹴鞠队的各位娘娘身子如此金贵。请皇上再给微臣一次机会,等到中秋节的一役,臣如果真的输了,甘愿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