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皇上身穿一袭华丽无比的龙袍,那龙袍上面绣着九条栩栩如生的金龙,每条金龙都张牙舞爪,仿佛要从衣服上飞出来一般。而皇上头顶则戴着一顶金光闪闪的帝冠,帝冠上镶嵌着无数颗璀璨夺目的宝石,这些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人不禁为之侧目。此时此刻,皇上正端坐在金銮殿上,他的眼神威严而又庄重,仿佛整个天下都尽收眼底。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权威和尊严。
高俅毫无顾忌地推荐了自己的儿子高参做皇家女子蹴鞠队的教头,并吹嘘自己的儿子能在十日内将宫里的皇家女子蹴鞠队组建完成,并且训练好她们。宋徽宗高高在上地询问大殿上的一众臣子:“各位卿家,对于高参任皇家女子蹴鞠队教头一事,可有什么意见?”
“臣认为不妥!这高衙内虽说是高太尉的儿子,蹴鞠技艺自然也是子承父业,无可挑剔的,但让他统领后宫的宫娥秀女来做什么皇家女子蹴鞠队不合礼制。”兵部侍郎沈道缘出了武官班列,向皇上进言。高俅面上马上露出不悦的神色,心想这礼部尚书都不敢置喙之事,他一个兵部侍郎来凑什么热闹,可他不知道,原来这沈道缘也看上了这一趟美差,想在皇上面前借机立功。
“沈爱卿,依你之见,朕该选哪一个人出任这皇家女子蹴鞠队的教头呢?”宋徽宗蹙眉问沈道缘。只见沈道缘野心勃勃且信心满满地说:“臣不吝自荐,原因有二,一是在此前皇家一年一度的蹴鞠技艺比试中,臣曾与高太尉砌绌一二,太尉当时也夸赞臣的蹴鞠技艺比他干儿子高超;二是臣子家中也养着一支女子蹴鞠队,平日与臣子操练,可将其中蹴鞠技艺高超的几个丫鬟送入宫中,与宫中蹴鞠技艺好的宫娥重组成为一支新的皇家女子蹴鞠队。不知圣意如何?”
宋徽宗听了,瞥了一眼高俅,只见高俅手中拳头紧握,脸色气得涨红,他便把球踢给高俅说:“高爱卿,你认为沈侍郎的蹴鞠技艺与你儿子相比如何?不过朕倒是挺想见一下他家里养着的那几个会蹴鞠的丫鬟的,说不定她们的身材与样貌比朕后宫的秀女长得还要好看。”宋徽宗说完,还不忘向高参投来一抹善意的微笑,毕竟他也知道高参平日里就喜欢采别人家的家花。
高参眼见到嘴的肥肉要被狐狸抢了,哪里肯让步,连忙抢白高俅,对宋徽宗说:“皇上,臣认为当初在皇家蹴鞠比试会上,是高太尉谦让,才说沈侍郎蹴鞠技艺比臣高超的,他如果不服,臣可以与他在殿外再比试一回。但沈道缘他人品有问题,平日里汴京城谁不知他是经常出没青楼赌坊的常客,也正因为他是出了名的浪荡风流,因此连他自小定过亲的未婚妻也宁愿出家为尼,也不愿意嫁给他。”
“未婚妻宁愿出家也不下嫁?沈爱卿,高衙内刚才所言是真有其事还是……”宋徽宗见沈道缘此时脸色变成了铁灰色,双眸猩红,一副想吃了高参的模样,他心下已估摸出了几分真假,自然没有再往下细说,等着听沈道缘的解释,不!应该说是掩饰之词。
“圣上,高衙内说的只是汴京城的谣言而已,若臣真的如此放浪形骸,吾父早就打断了我的腿,至于我的未婚妻,臣与她有些误会,因此她气得住到了山上的尼姑庵,并非出家躲避婚事。”虽然沈道缘是兵部的,但他也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口才也是了得,宋徽宗听了他的几句解释便觉得此人日后堪当大用,但眼下先要解决了皇家女子蹴鞠队的教头问题。
高参见沈道缘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把自己对他的人品质疑擦得一干二净,他当然不服气,马上又说:“沈道缘,你可知欺君之罪有多严重?你的未婚妻明明出家逃婚,你却在此诓骗陛下。”沈道缘见高参咬住他未婚妻的事不放,这也是他最大的一块心病,因此他也毫不客气地数落起高参来,大声对高参说:“高衙内,我听说你在汴京城里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最喜欢采别人家的家花,勾搭有夫之妇,有时甚至强抢别人的妻子。听说那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的妻子前几个被你逼着跳楼自尽了,可有此事?”
“你血口喷人,林冲的妻子跳楼自尽是因为她的丈夫犯罪被发配到了外地,她自己想不开而已,至于采花大盗,那都是有心之人嫉妒我的谣言。”高参怒气冲冲地对着沈道缘大喊。沈道缘当下也气恼了,于是和高参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恶言相向,在大殿上吵了起来。大殿上的大臣们一半是支持高参的,一半是支持沈道缘的,看见高参与沈道缘在打嘴仗,于是也加入其中,偌大一个宫殿顿时变成了菜市场,吵闹声不断。
宋徽宗觉得这些人吵得他头痛,一时又不知应该如何在高参与沈道缘中挑选一个出来作为女子蹴鞠队的教头。他用眼睛余光向身后的太监总管刘光宇求助。刘光宇连忙凑近宋徽宗耳畔,低声说:“皇上,难道您忘了贤嫔,她可是宫中蹴鞠踢得最好的妃嫔,昨晚还侍寝来着。不如皇上召她前来挑选皇家女子蹴鞠队的教头。”
宋徽宗一听,眼睛突然一亮,马上命令小太监去把贤嫔请了过来。贤嫔陈锦颜从未来过皇上与百官议事的大殿,她有点惶恐地来到大殿上。宋徽宗见她一副茫然,便对贤嫔说:“锦儿,朕今天传你上殿,不为别的,只为了金国女子蹴鞠队要来挑战我朝的皇家女子蹴鞠队的事,朕想从高衙内与兵部沈侍郎此二人中选一人担任教头,不知锦儿更属意哪一人?”
贤嫔听了传她来大殿的事情因由,眨了一下眼睛,心想自己跟这两个朝臣又不熟,明明是国事,却要去为难她一个后宫的嫔妃,她猜测自己可能是后宫嫔妃中蹴鞠技艺最佳的,因此才会被皇上这般为难。
“高衙内——高参”这名字很熟悉,贤嫔从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她对朝中官员的印象。她忽然想起来了,这高衙内可是她当初入宫选秀时的贵人。那天她与妹妹两人打扮得体一同入宫选秀女,高参问她们两人有何才艺,于是姐妹俩表演了蹴鞠,当时高参看得可兴奋了,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本衙内觉得皇上喜欢蹴鞠,肯定会喜欢你们两个的,只是你妹妹的腰好像要比你细一点,不过你的皮肤更白。”
当时,陈锦颜就气恼了,因为高参说中了她和她妹妹两人的优点与缺点,于是她瞪了一眼高参说:“女人的细腰可以慢慢养出来,但皮肤白不白可是天生的!”高参当时不要脸地上前捏了陈锦颜白嫩的脸颊一下,然后在她耳边低声说:“原来你是小辣椒!你要是成了皇上的妃子就是我喜欢的家花了,可惜现在还嫩了点,不过我总要给你机会爬到皇上床上不是?以后得了宠可不要忘了我今天对你的提携。”
后来陈锦颜不知为何仍旧没有选上秀女,反倒是她妹妹陈锦欢选上了,可她硬是想了法子替了她妹妹入了宫。贤嫔怕高参记得当初选秀女的事,因此现下她不敢得罪高参这小人。贤嫔决定选高参,然后一有机会就让他替自己保密,不让人发现她当初是替了妹妹的名额入的宫。
宋徽宗向来没有什么耐性,他见贤嫔低头沉思,迟疑不决,以为她对高参与沈道缘两人不了解,一时下不了决定,正想让吏部尚书说一下两位臣子的人品与家世背景什么的,又想起来他要选的是蹴鞠教头,不是一品大官。这时,贤嫔忽然抬头对高高在上的宋徽宗高声说:“圣上,臣妾刚才回忆了在皇家蹴鞠比试会上高衙内与沈侍郎两位大人的蹴鞠技艺,也仔细比较过两人的蹴鞠风格,臣妾认为高衙内出任皇家女子蹴鞠队的教头更合适。”
“好!贤嫔说得正合朕意。来人,赏贤嫔黄金千两,上等苏织云纱十匹。”宋徽宗一边露出满意的笑容,一边吩咐身边的太监总管刘光宇。刘总管连忙得了令,便扶着贤嫔离开了大殿。
高俅与高参父子得了差事,乐可不支,而沈道缘恨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只能恨自己没有一个蹴鞠踢得好的义父,不过他这次却把贤嫔给记下来了,想着将来再遇见这个小小的后宫嫔妃一定要小心,因为她会看皇上的脸色,将来说不定要往妃位晋升的。
“高爱卿,你和你儿子可一定要尽心把朕的皇家女子蹴鞠队调教好,不可懈怠。对了,刚才沈爱卿不是说他府上养着几个蹴鞠踢得不错的丫鬟吗?高衙内你退朝后便到沈爱卿府上看一下人,如果合眼缘就带回宫里吧。”宋徽宗用不急不躁的语气对高俅父子说。
高俅怎么会不知道皇上的那点小心思,只怕他说的“合眼缘”指的是“长得美而蹴鞠也踢得好”,但看破不说破是他多年来能获得圣上青睐所坚守的宗旨,因此他马上拉着高参,两父子鞠躬谢恩说:“臣父子自当尽心竭力替皇上分忧,定不会失了皇上的颜面!”
退朝后,高参没有马上去沈道缘的府上挑选蹴鞠丫鬟,他知道沈道缘会自己将人送到他府上的。他这两天心里惦记的一直都是午后与杜十娘的邀约,毕竟这杜十娘不是什么人都肯见的,更何况她长得与林冲的亡妻是有七分相似的,那王氏的容颜美若天仙,让他一直念念不忘,还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
午后下过一阵小雨,高参骑马来到了紫湘阁门前。紫湘阁的门前没有其他青楼热闹,他知道这是因为紫湘阁的客人都是汴京城的达官贵胄,不是什么人都接待的。然而,当紫湘阁的总管许贵,引高参进了四进门的院落,亲手替他推开紫湘阁的三扇又高又大的木门后,他才亲眼目睹了紫湘阁的热闹。
紫湘阁是一座四进门的六合院,里面东西南北都建了阁楼,有三层楼、两层楼,里面还有小桥流水、花草树木的景致,路上的丫鬟与婢女穿梭各处小道,有的手里捧着果盘,里面是新鲜的葡萄与香蕉,有的手里捧着食客,里面有桂花糕、合桃酥、栗子糕等各式小吃,有的手里拿着一个盘子,里面全是金灿灿的元宝。阁楼里不时传来女子与男子打情骂俏的声音,也有男子之间的吵闹声,还有些应该是琴声或歌舞之音,高参一边慢悠悠地走着,一边感受着紫湘阁酒、色、财、气的糜烂气息。其实高参平时不怎么爱逛青楼,因为他觉得里面的女子不干净,而他更喜欢采家花。至于那些纨绔子弟,他觉得他们还不如自己踢坏了的蹴鞠,一点男子骨气都没有,像一群流着鼻涕的蛀虫。
高参听许贵大概介绍了一下紫湘阁的情况,原来这里东西南北院落有不同的经营业务,东面的是青楼,西面的是赌馆,南面的是养生馆,北面的是酒楼。东面的青楼美女如云、轻歌缦舞自然不用介绍,而西面的赌馆可以赌的项目有很多,有斗鸡斗蟋蟀、买大小、投壶还有蹴鞠等等。高参听到这里,不禁有点好奇地问许贵:“这里竟然因为蹴鞠设了专门的赌局?那么蹴鞠的人都是什么人?”
只听许贵低声在高参耳畔旁边说:“男子队的都是从监牢里逃出来的受人冤枉之人,而女子队都是青楼里救出来被逼良为娼的年轻女子。”高参有点意外,抿了一下嘴角,对许贵说:“你家杜老板也太大胆了些,连逃犯也敢窝藏,不过本衙内觉得她背后定是因为有镇远将军给她撑腰才这样行事。”许贵眉毛一挑,有点骄傲地说:“我家老板自然是有贵人相助的,但绝不止这镇远将军一个贵人!”
高参听了,心下有点疑惑,难道这杜十娘除镇远将军外,还在朝中有其他大官相助?是右相还是侯爷?不会是那位王爷吧?如果真是这样,这杜十娘的魅力也实在太大了!难道她是像妲己一样被狐狸精附了身?
许贵又介绍了一下南面养生馆是类似给贵人艾灸、按摩、拔罐与泡澡的地方,北面则有全国各地的美酒与美食佳肴,可满足那些不是本地长大的达官贵人口味,以慰藉他们的思乡之情。此外,紫湘阁还有出售上珍稀古玩玉器、上等材质及独特设计金银首饰和衣裙的包厢,供达官贵人挑选给自己家中的妻妾或青楼的相好。
高参耐心听完许贵对紫湘阁的介绍,觉得这杜十娘能够将美食美酒、绝色美人、刺激好玩的游戏等刺激男人七情六欲的全部物质享受浓缩在一个纸醉金迷的紫湘阁内,可见她这拿捏人心的本事真是不可多得,难怪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为汴京城人人传诵的新贵人物,但他不知道杜十娘在这钱色交易的背后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正当高参随许贵到了内院时,他心情紧张得就像当初他义父要带他见皇上一般又热又烦躁。不料,他刚坐下想喝一口许贵命丫鬟泡好的上等碧落春热茶,却听到门外陆鸣鼓匆忙跑来地大声叫嚷:“衙内,大事不好了!金国女子蹴鞠队刚在皇宫大殿上拜见皇上时,出现了一名戴面纱的女刺客,高太尉于忙乱中用蹴鞠替皇上踢飞了刺客手中的长剑,自己却受了伤,您还不赶紧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