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的江水千年以来,从不间断,前赴后继涌入大海,就似这人潮,在这历史的舞台,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可总有那些不甘心者,会在最后的关头,妄想逆天改命。
黄映祥便是如此。
他与人斗,如今更要与天斗。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能不报。
可上面的人做法,太让他寒心,明明已经有人指证郭向理,法院却以证据不足,只判了对方十五年。
世事无常,终日玩弄权力的黄映祥,没想到临了会被权力玩弄。
他明白上面的意思,各打五十大板嘛,你黄家违法乱纪上面都可以放一码,现在人家杀你的人,同样可以放一码。
当然别的考虑不是没有,郭向理要是死刑,难免不会乱咬人,之前对方聪明,招的是往下,不一定就不能往上咬。
他更清楚的知道,现在的黄家就是走在钢丝绳上。
看似平稳落地,实际暗中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想要吃干抹净。
更别提报复,现在他就连郭向理关在哪所监狱都不清楚。
白面上的关系网一个个对自己讳莫如深,避之不及。
黑道的触手,抓的抓,散的散,现在也就那么几个忠心的还留在身边。
这个仇又该如何报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黄映祥的思考。
黄红明进来汇报,“爸,陈局长来了。”
黄映祥眼睛微眯,冷笑道:“他恐怕是想看我死了没有。”
黄红明小声问:“那我回绝他?”
黄映祥手一摆,“不,让他进来,在很多人眼里,现在我就是个炸弹,不把消息确定,那些人是吃不下饭的。
他来的正合适,正好替我们将消息传出去。”
说着,坐在太师椅的黄映祥伸出手,黄红明赶忙上前扶住对方,往床边走去。
黄映祥在梨花木床躺下,又提醒道,“把桌上的茶具都撤了,然后让他进来。”
黄红明应了一声,又转向茶几收拾起来。
自从黄映祥将消息放了出去,他就深居在这黄家大宅。
连伺候的人,没有听见吩咐都是不能入内。
长时间的不见外客,大家对这个消息也就信了几分。
黄红明出来时,已经琢磨出祁同伟意思的陈鑫,正站在院子里的拱桥上,不停的向荷花池锦鲤投喂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鱼食。
寥寥几条锦鲤,不停的冒着口,一张一张,似争食,又似呼吸。
“陈局长。”黄红明上前轻呼。
听见声音的陈鑫这才将目光从池内收了回来,指着荷花池,漫不经心道:“黄总,这水里的鲤鱼有些缺氧啊,得换换水啊。”
黄红明一脸悲苦:“陈局长,您看我现在哪还有心情关注这些。”又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眼中满是回忆,“等老人家走了,我可能也就不会待在这了。”
陈鑫点了点头,“也是,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住,太过冷清。
干脆盘出去,做个养老院什么的。”
“…。”
黄红明强压想要弄死陈鑫的想法,伸手邀请道:“好了,陈局长,不说这些,还请入内吧。”
陈鑫这才拍了拍手,背在身后,走进黄家内宅。
一进内宅,陈鑫就闻到浓烈的中药味,经久不散。
“黄总,黄老这是什么病啊?”
“老毛病了,年轻时伤了根子,一直在家养着,被我弟这事一打击,就撑不住了。”
陈鑫突然停住脚步,“你看这事闹的,要不我还是不去见黄老了吧。”
黄红明有些诧异,不知道对方卖的什么药,“额…,您不是过来看望我爸吗?”
“也不全是,主要有点事想找黄老商量,现在这情况,我怕等下让黄老着急。”
黄红明搞不懂对方的意思,“要不,您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解决。”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年关时候那个民工讨薪的事嘛,民工户籍地的领导打电话过来询问,希望咱们解决,这不,祁书记又把压力给到了我,所以…。”
黄红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陈局长,这事应该不属于你们公安部门的事吧。”
“本来是不属于我们管辖,但是你们动了手,就归我们管了。你也知道,祁书记对于这种事很敏感,三令五申强调治安工作,现在人家找到祁书记,这事就不得不办了。”
“陈局长,您也清楚,我们家现在资金这块有些紧张,不是我们不给,但您得给我们时间。”黄红明想要拖一拖。
陈鑫看穿对方的心思,继续追问,“那您说什么时候能给?”
“等我们资金回笼,立马支付。”
“哦,那具体是什么时间呢?”
“额,这样,陈局长,我晚点去公司先查查账,要是有多余的钱,我先挤出一部分,最迟一个月。”黄红明还是决定能拖就拖。
陈鑫说:“那不行,最近市里有任务,要押送一批犯人去西疆,必须这几天就给我解决。”
黄红明有些奇怪,“这押送犯人还需要您陈局长亲自动手?”
陈鑫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道:“那当然,这些犯人的身份可不简单,以前不是干部就是背景深厚的大商人。”
黄红明脱口而出,“郭向理是不是在里面?”
说完,黄红明又后悔了,自己怎么能这么问呢。
果然,陈鑫的目光就审视了过来,“红明,你要知道,黄红发的死上级已经认定是白阿宝杀的,你们可别胡乱猜测。”
黄红明讪笑道:“明白,明白,我不是这个意思,您知道的,以前咱家不是和他交好嘛,所以随口一问,您就当没听见。”
陈鑫依旧警惕,“这个话题就别再说了,郭向理不在里面,明白吗?”
黄红发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行了,这事你得抓紧,我给你三天时间,走吧,我去看下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