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委大院出来的孔凤,独自走在秋风渲染的滨海大道,心中暗暗思忖。
她没想到这位一把手未必太不近人情了,连她的面都不见。
看来陈大明别说副县长,就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再加上一个多月的考察都没有走完提拔程序,本身就已经能知道对方的想法,这次是彻底将刀子递了过去。
孔凤倒不是很担心自己,祁同伟再怎么查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毕竟她名下的银行卡一向都是干干净净。
只是没了陈大明这个好用的挡箭牌,以后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孔凤同志。”一声呼唤将孔凤拉回现实。
“哟,原来是陈大局长。”孔凤口里充满了揶揄。
迎面而来的正是陈鑫。
怎么说陈鑫也是顶了陈大明位置,可孔凤从来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很庆幸陈鑫能拿到这个位置。
因为她知道对方是个好警察。
更要细说的话,陈鑫对孔凤有过救命之恩,不过这些年孔凤暗地里回报陈鑫不少,要不是孔凤在背后的帮助,陈鑫绝对不会被发配这么简单。
陈鑫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孔凤同志,你啊,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个局长还没坐几天,马上又要坐冷板凳了。”
孔凤也跟着一笑,“咱们一向同病相怜,以前咱们俩就受着欺负,如今也是一个样。”
陈鑫忙问:“你怎么了?”
“你没听说吗?”孔凤轻拍额头,醒悟过来,“也对,最近你也陷入麻烦,哪有心思关注其他。
前段时间,就是黄红发死的前两天,我去京州看房子,正巧被咱们这个一把手逮了个正着。”
陈鑫不以为意,以为孔凤看房的时候哪里得罪了祁同伟,“不用担心,咱们这位书记,人挺好,对下属一向关照,绝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拿你找麻烦的。”
“这可不是小事,我看的是爵士名邸的房子,好几百万呢。”
陈鑫愣住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孔凤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幽幽道:“对别人我是不愿意说,但我可以告诉你,这钱绝对是干净的。
当年的种种,我跟你讲过,这可以算从他手里拿的赔偿,只是现在有些无从查起。”
陈鑫沉默了,思绪又回到三年前。
那时候陈鑫刚刚从市局当了几年副科级的队长下来,踌躇满志。
那是一个夏天,刚报道没两天,陈鑫在外办事时就遇见带着几个小弟的黄红发拦住孔凤的去路。
孔凤怒道:“黄红发,你别太过分,小心我让郭县长教训你。”
听到郭县长的名头,黄红发略微收敛几分,却也没多少惧怕之色,“孔凤,怎么说咱们也是老同学了,你就这么对待我啊。”
“谁跟你老同学,你这种人就是一个人渣,混蛋!”
“啪”黄红发当即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他妈的,臭婊子,别以为你攀上郭向理我就怕了你,一个老男人,你都下的了口,装什么装。”
孔凤捂住脸,明显被吓到了。
黄红发更得意了,伸手又摸了过去,孔凤连连后退。
正在此时,陈鑫恰好经过,一声大吼,如同英雄一般,拦在孔凤面前,推开黄红发,“嘿,干什么呢,光天化日耍流氓是吧,信不信我让你吃枪子。”
黄红发看了一眼手下,齐声大笑,“我说,你是哪来,知不知道我是谁?让我吃枪子,你信不信我让你吃枪…。”
黄红发话未说完,陈鑫一脚踹在其肚皮上,前者瞬间变成躬身的虾米。
几个小弟还想上前,陈鑫已经掏出了自己的配枪,亮着自己的警官证。
“怎么样,谁敢上来试试,我当场毙了你们。”陈鑫的性格就是如此火爆。
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别说警察,就算普通人,掏个枪也是稀疏平常。
看见枪,小弟们立刻怂了。
黄红发被扶起来,气乐了,“好,好,好,新来的吧,敢对我黄红发掏枪,行,你等着,我非得剥了你这身皮。”
陈鑫也放出狠话,“嘿,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小混混,行,我等着,看我先将你送进去还是你先剥了我的皮。”
陈鑫和黄红发就是那时结的仇,而孔凤两人也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漂亮的女人是一种资源,当这份漂亮放在一块不算安全的地方,却是一种累赘。
熟稔后,陈鑫从孔凤口里得知黄家的恶行。
陈鑫就下定决心一定要铲除黄家这颗毒瘤。
后面的事,陈鑫也从孔凤口中得知,在郭向理的责问下,黄家向孔凤赔了一笔不菲的钱,具体多少他就不清楚了。
陈鑫说:“孔凤同志,这样,我正好要去问问祁书记什么时候恢复我工作,我替你说说情。”
孔凤抹了抹眼角的一丝泪水,楚楚可怜道:“算了吧,我不想让人家知道我太多的过往,对女人来说,名声大过一切。”
陈鑫举起手,想拍拍对方安慰,又觉不妥,便放下手说道:“我知道分寸,你放心,我只向祁书记汇报,不会传出去的。”
孔凤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
得到允许的陈鑫又安慰了孔凤两句,说道:“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嗯。”孔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种介于少女与少妇感的微笑让陈鑫也是一愣,随即又立马转过目光。
十几分钟后,陈鑫去而复返。
孔凤很诧异,“这么快?”
陈鑫不好意思道:“祁书记在开会,估计一时半会还出不来,你先回去,我晚点给你打电话吧。”
孔凤笑了笑:“没关系,我不急。”
旋即又看了看手表,“咱们也好久没见了,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陈鑫想了想,自己现在工作被暂停,也没什么要紧事便点头同意,“那行,我请你吧。”
孔凤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掩嘴一笑,“算了吧,你不会又想请我到那个小馆子吧。”
陈鑫老脸一红,想起那年,孔凤为了感谢陈鑫的帮忙,想要宴请他,放着大酒店不愿意去,两人找了间苍蝇馆子。
结果吃到一半,下起大雨,苍蝇馆子瞬间成了水帘洞,两人也成了半个落汤鸡。
至于为什么是半个,因为两人共顶着陈鑫的大衣,干一半,湿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