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酸了吧,我不习惯啊。”
林氏淡淡看他一眼,崔景文满腹牢骚立马咽回去。
他就喜欢当吉祥物。
其实也不必非要穿成这样,只是在村人眼里,谁家供出读书人是很了不起的事。
嫁给读书人家,女方在村子里也会被夸结了门好亲,崔老大两口子更不必说,有童生侄子作陪,面子十足。
总之皆大欢喜,除了崔景文。
二郎和四郎也穿了最得体的衣服,收拾的很干净,只是当视线下移,林氏忍不住纳罕。
“不是准备了新布鞋吗,怎么没换上?”
二人脚上还是平时穿旧的草鞋。
四郎连忙拍拍胸口:“在这呢,我寻思还要走上一段路,别把新鞋弄脏了,等快到了再换上。”
知道了原由,林氏没再干涉,再次检查了一番众人的衣着,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喜气洋洋的出了门。
三房这边是林氏、崔成良和崔景文,二房是二郎和四郎,加上崔老大三口人,一点也不少。
崔老大院门口。
忠子脖颈上系了根红布条,很有喜庆味道。
后面车斗整整齐齐摆着下定送的礼,其中就有林氏添的礼,半个卤猪头,猪头装在盆里,拿红布罩着。
还有崔家老两口添的礼,是一百斤新粮,听说女方村子没等到挖出水,麦子就旱死了,这些新粮送过去,足够女方家吃上一段时间。
二房几个孩子手里钱不多,就请崔老太帮忙做了一筐软和的喜饼,中间点了红印子,分量多又好看。
剩下的则是于氏准备的,有二百斤新粮,一坛子荤油,还有一刀肉、一包糖、两坛子酒、几块亮色的布。
于氏手巧,拿红纸剪了花,每样礼上都贴了,三百斤粮分成六个口袋,上面贴着红喜字,是于氏提前请崔景文帮忙写的。
这么一番收拾,满满登登装了一车斗,喜庆又惹眼。
于氏也穿了新衣裙,头上簪了两根银簪子,耳朵上是小细金耳环,出门时见林氏笑吟吟望向自己,局促捏着裙边:“是不是瞧着怪怪的。”
上次穿这么正式还是出嫁那日,一转眼自己儿子就要娶媳妇了。
于氏抬手摸着眼角皱纹,感叹日子过得真快。
“一点都不怪,大嫂皮肤白,深紫色裙子衬得你气血好,更年轻了,以后多穿穿。”
牛车上还能挤下两个人,林氏拉着于氏坐上牛车,剩下的人跟在牛车后走过去。
于氏被夸得脸红,嘴上说:“不年轻了,马上就能做阿奶了,也就是今天是大郎的好日子,要不我也不好意思打扮,让村里人看了笑话。”
不过好像三弟妹并不介意这些,各种颜色的衣裙都穿,藕色、月白、湖蓝等等。
都是她从没尝试过的颜色,总觉得不耐脏,没有干活的样子,穿上要被人讲究。
偏偏这些颜色三弟妹穿着就不违和,加上她嘴角经常挂着笑,温柔的浅色衣裙倒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林氏小声笑着说:“大嫂要这么想,往后咱们一日比一日老,眼下不就是最年轻的时候,只要穿起来好看,管它什么颜色呢。”
于氏头一回听如此奇怪的言论,但好像又很有道理。
刚嫁进崔家,有妯娌冯氏比着,再加上是家里大嫂,她像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有气也独自咽下去。
偏偏冯氏肚子又争气,连着生小子,她就更加小心翼翼。
她越干活,冯氏越懒。
而她又不敢撂挑子,毕竟只生了大郎,生怕偷懒被崔老太骂,更不敢花钱,衣裳也是耐脏的暗色,新衣服更是隔一年才做一套,总觉得这样才能让崔老太满意。
现在想想,好像这一切的苦都是自找的,崔老太虽然嘴毒,但也没嫌弃她只生了一个儿子。
头一回要当婆婆,于氏忍不住回想起年轻时当媳妇的日子,恍然觉得这些年自己好像都错了。
从来没有人要求过她,她不是只能穿暗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