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阳这样莫名其妙的纠缠,林芷柔只觉得烦躁,她只要一看到宋东阳只会想起原主的凄惨下场,心情更不好了。
明明原书中宋东阳盯上原主只是为了她手里的钱,沈靖元每个月都会把津贴寄给她,并不是非她不可。可这回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难道这男人的本性就是犯贱,越是对他没好脸色,他就越来劲?
到了办公室,她照例擦了擦桌子,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她的茶没有放茶叶,放的是桃花。
淡雅的粉色花瓣在玻璃杯里慢慢沉浮、绽开,很是赏心悦目,她欣赏了一会儿才开始喝。桃花茶有一丝淡淡的甜美的桃花芬芳,可以改善血液循环,使人气色变好。
她捧着水杯发了一会儿呆,拿出今天的报纸看了一会儿,突然被上面的信息吸引了注意。高考恢复了?
林芷柔诧异,高考不是77年才恢复的吗?
她又仔细阅读了这篇《关于高等学校1973年招生工作的意见》。其中提到要对两年前开始实行的采取推荐和选拔工农兵上大学的规定进行修订,增加了“文化考试”的内容,试图恢复用知识选拔人才的制度。
这次招生对象包括“知青”、“青年农民”、“解放军”等在“三大革命运动”中有两年以上实践经验的“工农兵”,原主十五岁下乡,已经满两年。这岂不是说她也有参加这次‘高考’的机会?
林芷柔读完这篇报道,忽然回忆起来这昙花一现的‘高考’,因为白卷英雄张铁生半途而废。
“文革”中这唯一一次“高考”,被批为“资产阶级利用文化考查,伺机复辟旧高考制度,就此叫停。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把报纸放在一边,正要拿出纸和笔开始工作,就见丁玉兰满面春风地进来。
“小林,快来。”
丁玉兰把她带到一个陌生大姐面前,林芷柔有些疑惑:“这是?”
丁玉兰笑道:“这是秀玉姐。”
秀玉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脸色还有些苍白,神情也有些憔悴,眼中却仿佛有光,她脸上有些局促,话语中却饱含感激:“我是来谢谢你们的。多亏你们劝解我婆婆,她现在已经答应不把小囡囡送人了,对我们也好了很多。你们真是帮了大忙了!感谢组织!”
“功德值+10。”脑海中的机械音提示。林芷柔眨眨眼,有些欣喜。
丁玉兰道:“我没帮上什么忙,这都亏了小林。”
秀玉有些好奇,问道:“小丁干事,小林干事,你们到底和我婆婆说了什么?”
看丁玉兰跃跃欲试,林芷柔便道:“玉兰姐,你和秀玉姐解释一下吧。”
丁玉兰眉飞色舞,她先是绘声绘色地描绘刘大娘的如丧考妣的表情,和她恼羞成怒的拿扫把赶人的事,最后才说道:“……我们小林和她科普了一下生男生女是男人决定的,这可不就是釜底抽薪了嘛?她哪儿还有底气怪罪你呢?要好好对你才对呀!”
“什么?生女儿不是我的错?”秀玉激动问道。她的手紧紧握住林芷柔的手,迫切地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林芷柔点点头,又仔细同她解释了一遍有关性别和染色体的关系。
“原来生女儿不是我的错!”秀玉神思恍惚,不停重复这句话。可是所有人都不是这么说的!她被婆婆骂过无数次‘不下蛋的母鸡’,说栓子娶了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说她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不配当女人……在一声声辱骂中她的腰再也直不起来了,她愧疚、心虚,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抬不起头来。
现在有人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只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把自己的委屈和压抑都哭出来。
丁玉兰和林芷柔手足无措,一个给她倒水,一个给她拿手帕擦泪。
“秀玉姐,别哭了,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的。”林芷柔劝道,她没有劝她说什么男孩女孩都一样,在这个还没有普及机械化的时代,男女之间的体力差异是显而易见的。女人再能干也拿不到同等的工分,因此,在农村更偏向于生个儿子养老。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女人只要一天没办法独立养活自己,就一天改变不了重男轻女的风气。
就如同长恨歌中写的那样,人们看到杨贵妃受宠后带来的巨大利益,民间开始“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要改变重男轻女的陋习,光喊口号宣传是没什么效果的,更重要的是提高妇女的收入,当她们在家庭和社会中获得更多话语权,男女平等就自然实现了。
林芷柔暗暗想着以后的工作方向。
丁玉兰也劝道:“秀玉姐你别哭了,你哭的这么伤心,别人还以为我们俩欺负你了呢!”
不知是哭够了,还是丁玉兰这句话起效了,秀玉真的渐渐停住哭声。
她不好意思道:“我就是太开心了,感觉一下子挺直了腰杆。”
秀玉千恩万谢,又给林芷柔贡献了50点功德值。
“对,你以后要挺直腰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等过个几十年,大家还要羡慕生的女孩子呢!”
“真的吗?会有那一天吗?”秀玉难以想象,那样的日子该有多么的幸福?
“会的。”林芷柔肯定道。她就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呀,那个时候大家还笑称男孩是建设银行,女孩是招商银行。女孩和男孩一样工作赚钱,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没有人再骂女孩儿是赔钱货。
“怎么回事?”周主任板着脸走过来,语气严肃地问。她是被秀玉的哭声吸引过来的。有人在公社大哭,影响不好。
她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而且她长相本就严肃,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更何况板着脸,吓得大家一时都不敢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