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晚上都要让宫人给她包甲红,无数套护甲由着她选,早上是金镶玉的,中午可能就变成珐琅的。
那一年七月七乞巧他记得最清楚,当时宫里还算受宠的一位才人,他都忘了是谁了,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在宫妃们都聚在一起自制染甲的时候,用了一种特殊的花儿染出了少见的孔雀蓝,在当时还是宁妃的贵妃面前炫耀,气的她扭着自己给她找最会染甲的宫人。
人是找到了,但却没有用到。宁妃怀孕了,然后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衣服都换成轻便舒适的,鞋子也换成了平底的。
等到令儿出生后,更是再从未碰过甲红。
楚帝安抚的摩挲着宁贵妃的肩膀,“这些年苦了你了,以后就好了。”
宁贵妃依偎着点了点头。
“对了,朕差点忘了个事。”
宁贵妃坐起身子,疑惑的看着楚帝。
“陛下?”
“令儿到了皇子所,还差两个伴读。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同我说。”
宁贵妃第一反应就是康哥儿,然后就说了出来。
“那小子不行。”
楚帝直接就给否掉了,宁贵妃眼里满是不解。
“陛下,康哥儿怎得就不行?”
一着急宁贵妃的小性子就出来了,楚帝见怀里的人儿也走了,怀里的小手也没了,不由得好笑,分明还是个孩子性儿。
“你看看你着什么急,你听我慢慢跟你说。”
楚帝细细的解释了一番。
“这两个伴读以后就是令儿的属臣,令儿的身子始终不宜过度劳神,我想着给他找两家人手,以后无论怎样都有人替他行走奔波,他只需要一辈子富贵极乐就好。至于段家小子……”
楚帝摇了摇头,不是他故意看不起,而是这小子实在不够聪明,
就平日里他都看得出来,以后要他是令儿的私幕,两个人恐怕令儿才是出主意的那个。
“可、可是令儿与康哥儿感情最为要好,妾私心想有康哥儿陪伴,令儿比平日里都要快活许多。”
“朕知道,朕可没说不让段家小子跟着。”
楚帝卖了个关子就不继续说了,宁贵妃听了一半没了,有些心急的看着楚帝。
眼眸一转,宁贵妃挽上楚帝的胳膊。
“陛下~”
“没个正形,坐好了,别被孩子看了笑话。”
楚帝一本正经的说着,宁贵妃心里啐了他一口,老龙跟她装什么正经。
面上听话的坐好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段小子,我看段伯府是铁定了要他走武路子了,还算有些脑子。先前我赏了他一块牌子,令儿在皇子所,他们俩平日里都见得着。等后面满了十六,给个恩典,做令儿身边的王护……”
“父皇不可!”
楚帝说着,楚勤令突然走了进来,还带着小跑。
“令儿慢慢走,莫要着急。”
宁贵妃起身将楚勤令慢慢的拉过来,坐在了另外一边。
“令儿你都听到了?”
楚勤令点点头,小脸紧绷绷的。
“父皇,儿臣刚刚来找您,听见你说要康哥儿给儿臣做王护是吗?”
楚帝点点头,以后令儿做了王爷,段家子就是王护。
他都想好了,等令儿满了十二就封他做荣王,享超品王爵待遇。到时候再选个最富庶的地方作为他的封地,等他走了让他将贵妃接到封地上去安享晚年。
作为超品王爵的王护,相当于掌握了整个封地的军事,也不算埋没了段侯爷的子辈。
“父皇,不必如此,儿臣不想康哥儿当我的王护。”
“为何?”
楚帝和宁贵妃都有些不解。
与他们想的不同,比起困在自己找个病弱的王爷身边,他更希望康哥儿能在外面自由自在的施展自己的才华。
康哥儿的长处不在于他如何的聪慧,即使不爱读书,却天生力大且心细敏锐。憨态只是他的性格,并不代表他是个蠢蛋。
这样的他若是选的对了,以后也是段伯府的骄傲,而不是像现在,每每谈起都觉得他不甚出息。
父皇母后不也是这样认为的吗?他们觉得康哥儿做个王护就够了,但他不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儿臣若为王爵,更希望身边的王护是一名死卫而非贵族之子。康哥儿为王护势必加重朝臣之间的攀权结势之风,于国之治理有碍。且儿臣与康哥儿相引为知己,知己之交有情而无利。儿臣也相信康哥儿会走出自己的路,所以还请父皇为儿臣寻一位死卫作为王护。”
楚帝龙颜大悦,大笑几声。
“好孩子,过来。”
楚勤令站在楚帝面前,楚帝看着这个最小的孩子,又是欣慰又是自豪。
令儿哪都好,就是还太小重于感情,不过也无碍。
“我儿天慧,有为父之风。好好好!大赏,肖德贵,朕私库里的那尊九龙像取过来,拿给小六玩。”
“是陛下。”
肖德贵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也不叫人自己亲自带着两个小公公走一趟。
楚帝稀罕的摸着楚勤令,感慨的说出:“吾之子,唯令最得吾心。”
宁贵妃听了眼睛立刻看向宋妈妈,宋妈妈神情一凛,默默的点了点头,宁贵妃才换起笑脸。
“陛下,小心令儿听了变得骄傲自满起来。”
楚帝哪能没注意到贵妃和宫人之间的官司,他明白贵妃的意思。
这话确实有些过了,不过也是他的真心话。他的这些儿子中,无论是已经夭了的,还是活到现在的,只有小六最得他心。
如今老大老二老三都废了,只有老四和老五。
老四原本看着不错,但心胸却是过于狭隘了。
想起前日里老四请见的事,楚帝脸色又变得不好了。当哥哥的气度还不如小十岁的弟弟,真是丢了他的老脸。
旁边伺候的宫人感受到楚帝的低气压,心里颤颤巍巍地。都说天子喜怒无常,这是真的!
“前些日子我听你四哥说,你和康哥儿在街上和他一个妾室的弟弟打起来了?”
宁贵妃一听坐直了身子“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